袁啸波：工薪族的收藏经

　　袁啸波 　　上海古籍出版社副编审，业余爱好古玩收藏。先后收藏过古籍、陶瓷、杂项等，近来开始在网上购藏古玩，收藏有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国回流的瓷器以及明清时期的外销瓷。 青花矾红描金西厢记故事图盘（外销伊万里瓷） 五彩牡丹玉兰锦鸡纹盘（外销瓷，法国回流） 青花矾红描金荷花纹盘(外销伊万里瓷，西班牙回流) 广彩满大人图大茶壶(外销瓷) 外销瓷上的纹章 外销瓷上的纹章 本版图片 高剑平

　　陈若茜

　　收藏是一个大江湖，不同职业不同收入的人均可在其中觅得一方领地。一掷千金的企业家可以跑拍卖行买大名头的玩儿，但这并不妨碍中低收入的普通人群淘网络、逛地摊甚至是“铲地皮”的乐趣。袁啸波从1985年踏入收藏，先后收藏过古籍、陶瓷、杂项等，现在他开始把目标锁定在明清时期的外销瓷，而网络成了他最大的“淘宝”领地。

　　袁啸波是上海古籍出版社副编审，从1985年大学毕业至今一直就职于古籍社。因专业关系，最初5年，他醉心于线装古籍。从1990年开始，渐渐转向陶瓷收藏。这得益于当时社里的校对科主任林虞生老先生，“先生平日里喜欢玩些盆盆罐罐，称之为‘啰哩啰嗦的东西’。午休时间，我常常跟着老先生去东台路古玩市场、常熟路调剂商店等处转悠。”那时候假货不多，但知识有限，袁啸波时常会买到老仿品，比如，瞅着瓶底写着“康熙年制”，以为就是康熙朝的，其实只是晚清民国的仿品。袁啸波觉得，线装古籍虽然文化含量高，但毕竟不是艺术品，观赏性比较差。而瓷器，不论器型还是图案，都可予人以一种美的享受。

　　袁啸波最初的一些瓷器藏品，主要购置于上海文物商店。没有文物知识打底，天性寡交的袁啸波又不愿混迹充满铜臭气、尔虞我诈的古玩圈，于是书本和文物商店成为他文物鉴定知识的主要来源。

　　由于只是一般的工薪族，痴迷的袁啸波为了支持瓷器收藏这个昂贵的爱好，也曾将自己的生活弄得左支右绌。在他的收藏经历中，更少不了因为掂量价格，犹豫不决而与自己喜欢的藏品失之交臂的故事。比如，甩卖自己最珍爱的"康熙青花人物棒槌瓶"便是其中一例。

　　1997年，袁啸波在上海文物商店相中一个康熙民窑的青花人物大棒槌瓶，白底蓝纹，其上的西游记人物绘画更是栩栩如生。商家要价2.7万元，而这相当于他当时大半年的工资，不过袁啸波对其情有独钟，前前后后跑了5趟文物商店，才下狠心将其买下。2001年，家中遇到财政困难，急需资金周转，袁啸波思量再三，不得不将此“康熙青花人物棒槌瓶”送拍，换得3万8的现金。袁啸波拿出当时的拍卖图录，边说边感慨，“这个瓶子摆在我家里赏玩了4年，如果不是急需用钱，怎样都不会舍得卖，现在只能望图兴叹了。”

　　而最令袁啸波懊悔不已的是与一次“乾隆官窑竹石芭蕉图玉壶春瓶”失之交臂的经历。一个月时间内，他跑了好几趟文物商店，经过数次端详和多番内心挣扎，最后当他揣着从银行取出的一大叠人民币直奔文物商店时，营业员告诉他该件玉壶春瓶已于几天前被人买走。袁啸波懊悔不已，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几年后他花了600块钱买了一件粗看几乎一模一样的新仿品，摆在家中。“当初如果果断些就好了，如今这样的官窑瓷瓶价格翻了十几倍，我是永远都买不起了。”袁啸波说。

　　2010年，随着文物、艺术品网上交易的兴起，袁啸波发现了网络“淘宝”的新阵地，开始渐渐转战网络。“现在国内各地古玩市场越开越多，古玩城越建越大，由于真品有限，假货自然越来越泛滥，少量真品价格又一路飙高，让收藏爱好者举步维艰；而在网上却可以足不出户就淘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各地商家、藏家销售的古玩艺术品，其中包括大量从世界各国回流的古玩。而且交易成本低，故花费不多的资金就能收藏到性价比高的藏品，大大满足了普通收藏爱好者的收藏愿望。”袁啸波说，“最近两年我买瓷器全在网上，我预测，今后中低端古玩艺术品网上交易将成为主流，而拍卖行将主打高端古玩艺术品的交易。”

　　据袁啸波介绍，艺术品网上交易主要涉及三大主体，一类是传统古玩商转型开的网店，一类是古玩爱好者建立的网上交流平台，还有一类是艺术品拍卖公司和古玩网站所举办的线上拍卖、个人专场、团体专场等。其中包括许多海外华人在古玩网或淘宝网上开的网店。不少藏家可能会担心网络上容易买到假货，但袁啸波认为，拿到实物后，如果对物品不满意，一周内可以无条件退货，因此风险并不大。当然，网上赝品很多，如眼力不够，则切莫在网上购买古玩，除非有内行帮他掌眼。

　　随着艺术品网购的深入，袁啸波发现在网上可以买到很多明清时期中国销往国外的外销瓷，它们大部分都是从瑞典、荷兰、葡萄牙、西班牙、法国、英国、美国、日本等地回流，“相较国内甚嚣尘上的收藏热潮，国内藏家将目光瞄准外销瓷收藏的人还寥寥无几，眼下外销瓷几乎还处于价格洼地。”近两年来，袁啸波把他业余的大部分精力和闲散资金都集中在外销瓷收藏方面，收获颇丰。

　　明清外销瓷主要是指自明代起，随着中国与欧美各国贸易交流的兴起，中国工匠按欧美样式或伊斯兰样式来样定制、然后转销国外的瓷器，其中也体现着中西文化的融合。袁啸波的外销瓷藏品中有他所钟爱的伊万里风格的清雍正青花矾红描金西厢记故事图盘、清康熙山水花卉纹盘(克拉克瓷)、清乾隆青花粉彩描金纹章图盘、清乾隆广彩满大人图大茶壶等。

　　说起外销瓷，其中的学问可大了，袁啸波说，克拉克瓷的特征是：圆盘中部圆框内有一个主题图案，盘边沿有数个扇形、莲瓣形或椭圆形开光小图案环绕在主题图案周围。纹饰主要是中国传统的花鸟、风景、人物、吉祥图案等，后来也出现了具有异国情调的繁缛纹饰、郁金香纹饰、西方的神话、宗教图案和西方人物、社会生活等画面。伊万里瓷的特点是釉下青花与釉上红彩、描金相结合。起初是仿自日本有田烧造的出口欧洲的外销瓷，后来逐渐形成中国自己的风格。最有意思的是纹章瓷，瓷器上绘有专属某个人、某个家族或某个团体的标志或徽章，最能体现出中西融合的风格。

　　在袁啸波的总数六十余件藏品中，全品相的东西仅占一小半，还有一大半，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小瑕疵。袁啸波说，几百年传下来，没有一点毛病的东西很少，并且价格昂贵，而他收藏纯粹只是为了观赏，因此只要瓷器器形和纹饰大致完整，不影响观赏，稍微有点小瑕疵他并不忌讳，反倒因为价格低廉许多而更乐意购买。■

　　Q&A

　　收藏十问

　　Q： 你怎么走上收藏之路的？

　　A： 从小喜欢工艺品，后来开始收藏古籍，在单位老先生的影响下开始收藏瓷器。

　　Q： 你记忆中最早的藏品是什么？

　　A： 同治粉彩笔筒，图案为麻姑献寿。

　　Q： 你最喜欢的藏品是什么？

　　A： 雍正官窑粉彩虞美人花盘。

　　Q： 你的“收藏之道”是什么？

　　A： 按自己的审美喜好来收，特别注重物件的观赏性。

　　Q： 藏品主要通过什么渠道收藏？

　　A： 古玩市场、网上。

　　Q： 知道自己有多少藏品吗？

　　A： 总数60余件，全品相的占其中一半，外销瓷约30余件。

　　Q： 你觉得自己是收藏家吗？

　　A： 顶多是个陶瓷鉴赏爱好者。

　　Q： 你觉得收藏带给你的最大乐趣是什么？

　　A： 无穷的精神享受。

　　Q： 收藏中遇到过赝品或挫折吗？

　　A： 常有的事。

　　Q： 有一天你能放弃你的藏品或捐出吗？

　　A： 等自己老了之后，有适合的地方愿意捐一些够级别的，但是要满足我一个愿望：捐献品必须能展出来供众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