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俊杰
且不去说商人还是艺术家的身份,原弓所做的事,的确让人够瞠目结舌的了。8月15日,原弓的个展“又见蝴蝶飞”在外滩18号开幕,这一次,他用所谓的“周公土”——实际就是源于陕西歧山周公庙考古遗址的泥巴,涂满了伫立其中那些奢侈品店面的背墙。
“当今人们高度拜物,让我们丢失了一个形而上的东西,那里的奢侈品再昂贵也是形而下的。”原弓解释这样做的初衷时说道。
这种类似于怪诞行为艺术的做法,原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今年威尼斯双年展期间,他指挥助手遥控两架不明飞行物在圣马可广场上空喷烟雾,引起当地警察注意。“我在周边埋伏了十几个人拍摄,只有警察参与了,我的项目才能轰动和成功。”他把自己当时的作品称为“空袭全世界”。
艺术家原弓,可谓半路出家。俗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当然,这里的流氓只是一个中性词汇——在涉及一个自我生存状态时,往往人都会倾向选择没有底线的道路,此乃人之常情。
原弓大抵算得上“有文化的流氓”一类别。他审时度势,从一位商人,或可以称为艺术赞助者的身份——此前他以自己的名义开办美术馆,资助艺术家的展览。但有一天,他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成为艺术家或许能更彻底,他是有想法的,而他迫切希望能把这些“奇思妙想”公之于众,不再居于幕后、掩人耳目。
玲珑,是原弓给人的极深印象。他高调而又自负。2006年,是原弓的职业艺术家生涯的分水岭。此前,他依然是一个商人,他去北大艺术研究院进修艺术史博士,三年博士毕业就完全进入职业化艺术家状态。此后,他自费参加了2011年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展览,从此声名鹊起。
事实上,原弓可能更偏向于营销学家,他善于炒作观点,制造事件。他遵循的是杜尚、安迪·沃霍尔、博伊斯的介入事件类的创作逻辑,他认为艺术家就是一个商人,不需要任何标榜和遮掩。他从不靠技巧,凭借着对时事的敏感,借助艺术历史上杜尚那种社会学方法,用关系美学介入大众生活。他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和社群发生关系,或者是入侵,或者是失控,挑衅——这是他长期的主题所在。
“我觉得今天就是要真实,艺术就要赤裸裸,在社会现实面前不要再去粉刷自己。实际上,今天很多商人都是文化人,而且这种‘商人式的文化人’推动了社会的发展。社会上的很多工具是要被用的,要不然你还用老的那一套思路是生存不了的。”他解释说道。
原弓的新思路,迥异于传统的艺术家——画廊——收藏者路线的。据称,他的背后有3家艺术品信托机构提供资金,让原弓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创作出轰动效果的“艺术品”来,然后在艺术品拍卖市场进行套现。
而原弓每天的工作,就是早晨从酒店起床,开始想点子——有近7年时间,他只住在酒店里。这些点子的实施过程极为复杂,他有十几个助手组成工作室,研究近期社会上的热点话题供原弓做素材,而原弓所做的,就是如何把这些观念变成可落地的艺术项目。
“我下一个艺术品,就是买一幢即将要拆迁的老房子,然后把房子里面全部涂满周公土,我要让这个艺术品变成拆迁中的钉子户,因为这是具有收藏价值的房子。我就是要让大家明确一点,观点是可以转化为现实价值的。今天哪有艺术?只有事件。”原弓介绍说。
这位曾经经营广告公司的商人,对于传播拿捏有道,在他看来,艺术最重要的就是拿来做文化传播的,所以必须要有很好的方案,必须要有智慧。他就像是一个当代艺术的巫师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永远不知道他的下一步会怎样。
“我觉得我很真实,因为我觉得这个时代就塑造了一个真正我这样的状态。虽然有时我会失控,但是总体上我还是知道我在做艺术。我也很焦虑,这种焦虑每次平息下来就是我一个作品的完成和展览的时候。结束后我还是会焦虑,因为我想要新的东西。一个新的作品完成后,我就会发现,它距离‘死亡’很近了。”原弓说道。
你可以说赤裸裸的原弓是这个时代的投机者,他颂扬这个“眼球经济”的社会是能时势出英雄的时机,但你真的找不出反对他存在的恰当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