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高长安
罗布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湖泊,又名罗布淖尔。公元330年以前湖水较多,西北侧的楼兰城为著名的“丝绸之路”咽喉,为中国第二大咸水湖,现仅存大片盐壳。
罗布泊被称为死亡之海,酷烈的自然环境使这里成为生命的禁区。
20多年来,武宗云——这位毕业于新疆艺术学院的专业画家,徒步深入罗布泊70多次,在进行以罗布泊为题材的《海头云踪》绘画艺术创作的同时,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罗布泊的远古文明。
探秘“死亡之海”
武宗云少时放牧于天山北麓,用羊鞭习画于山水之间。后来就读于新疆艺术学院,成为一名专业画家。
在新疆艺术学院上学时,神秘的罗布泊就一直牵引着武宗云的心。
毕业后,他来到了新疆鄯善县。武宗云说,自己要进入罗布泊,他要画出雅丹胡杨沙漠的风貌,画出罗布泊的迷人景色。
武宗云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罗布泊的情景。
那年,武宗云只身一人徒步进入罗布泊,只行走了大约500米就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首战告负,但罗布泊对武宗云的吸引力却更大了。
“不能就此罢休!一定要穿越这片‘死亡之海’!今后自己的后半生就画罗布泊!”
第二次探险罗布泊,武宗云找了当地一名维族向导,在罗布泊徒步行进了8天之久。
“只有置身罗布泊,你才能深切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和脆弱。茫茫大地,杳无人烟,见不到生命的痕迹,唯一能见到的,是动物的枯骨和干涸的草木。”武宗云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罗布泊极端恶劣的环境令人生畏,但罗布泊曾经存在的辉煌历史又令人向往。
此后武宗云每次都在上次进入的基础距离上向前推进5~10公里。一次次的推进、突破,他目前已经徒步穿越到约200公里处。
数十年的行走,武宗云练就了在罗布泊内不分昼夜、无卫星定位导航装备也不迷路的本领,他甚至对雅丹及古河床都已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
时间的磨炼和一些突发事件的应对,使得武宗云成为地地道道的“罗布泊的活地图”。武宗云和他的家人救过人,抢过险,当过一些团队的罗布泊考察的“特种向导”,还协助中央电视台成功拍摄了《罗布泊野骆驼》的专题片。
武宗云的热情也感染了他的妻子刘福英,刘福英随着丈夫探险罗布泊已经达36次,在中国乃至世界的女性中都是第一人。
“文物看管员”
在罗布泊,武宗云最恨的是那些贪婪的盗墓者——盗墓者打开古墓盗走珍宝后,往往把现场破坏得一片狼藉,墓中干尸也被抛之荒漠,而打碎的殉葬品也散落一地……
每每看到这些场景,武宗云都痛心不已。
7年前,靠种植果园为经济来源、并不富裕的武宗云一家,决定捐资10万元,在70多个文物保护点设立了水泥制作的“文物保护点”告知牌,呼吁大家保护文物。
从那年开始,鄯善县文物局聘他为“文物看管员”。
但是,人为破坏其实只是一方面,急剧恶化的生态环境才是罗布泊遗迹遭受灭顶之灾的元凶。
武宗云告诉记者,狂烈的风沙掀起了罗布泊地区的汉晋时期、新石器时代甚至更久远的地层,陶片、细石器几乎四处可见。各种箭镞、大小不一的细石器,完整的、残断的,在沙漠和雅丹上到处都是。“那些大型石器、石核被风刮出,裸露荒野,风化殆尽,令人心寒!”
武宗云说,20年后,罗布泊将全部沙漠化,人们或许再也见不到楼兰了,楼兰就真的只是一个传说了。
每次进入罗布泊,武宗云都要从沙漠中采集散落的玉器和石器标本回来。
如今,在武宗云的果园里的仓库和简易展厅里,除了他优秀的罗布泊绘画作品,更多的是他在沙漠中捡拾到的、用命背回来的各种石器标本。
这些标本中包括旧石器、细石器、新石器约3万余件;和田青花玉、碧玉、羊脂玉的玉斧、玉锤、玉箭镞400余支;其他贝币、木器、陶器不计其数。
中国科学院新疆生物土壤沙漠研究所原所长夏训诚说:“武宗云不计安危,冒着生命危险采集了大批标本,为科学家们的科考工作提供了条件和重要线索。”
罗布泊——本已失落的史前家园,被武宗云找回来了!
但要从罗布泊向外背石头,谈何容易。
中国石器网站长赵志强曾于2012年跟随武宗云一家深入罗布泊寻找陨石。他亲眼目睹了武宗云背着标本徒步行进的艰辛。
“在罗布泊,GPS导航上显示的只有直线10公里的距离,需要付出曲线行走30公里的代价。高低起伏的沟壑,纵横交错的沙山,况且还是在负重的情况下,你难以想象是多么的艰难。”赵志强说,因为不能走重路,捡拾到这些石器后还要背着走几天的路程,需要跟着走上80~150公里的路程才能返回大本营。
“毅力、脚力、体力、精力,缺一不可。”赵志强对武宗云钦佩至极。
20多年来,武宗云在罗布泊深处发现了20多座从未被认证过的古城。
“我盼着科学家早点进来考证这些古城,我会努力做好向导和我能做到的服务。”武宗云期待国家尽快考证并保护这些古城。
在鄯善县石材博览中心,已有一个鄯善馆来展示武宗云的细石器藏品,但这并不足够为人们展示更多的新疆史前文化。
“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办一座罗布泊史前文化史博物馆以及罗布泊绘画作品的画廊。”这就是武宗云最大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