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才：汲古悟道终出新

俞子才作于1955年的作品《阿里山云海图》

　　王生南 童衍方

　　在今天，画家举行画展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10月29日在上海举行的“汲古·悟道——俞子才艺术回顾展”却是至今举办的第二次俞子才个展。俞子才先生在20世纪中后期与山水画大师陆俨少、应野平一起被称当时上海山水“画坛三杰”之一，但其一生淡泊名利，生前从未举行过个人展览，直到2001年才举行第一次个人画展。

　　汲古寻真

　　1915年7月12日，俞子才先生在苏州葑门的一家大户人家出生。其祖父俞潜卿，与国画大师吴昌硕、陆廉夫等情谊深厚、交往密切。父亲俞申伯也喜爱古玩书画、钟鼎彝器等，收藏颇丰。家庭的耳濡目染，使得俞先生从小就喜欢写写画画，八岁开始迷恋其中，舞文弄墨。当时，父亲担心他专事绘画，荒废了学业，于是严加管教，不许他沉迷在书画之中。此事被他一位从事教育工作的族姐俞振英知道了，她就劝说俞家长辈们，要他们因势利导，发展他的兴趣爱好，也是可以有成就、有前途的。俞家长辈听从了俞振英的劝说，改变了原先态度，转而关心、支持其学画。

　　在俞子才先生的艺术道路上，国画大师吴湖帆先生对他影响巨大，长达三十余年的师生情谊是中国画界之美谈。

　　1937年，俞子才创作的一幅丈二匹巨幅山水画《蜀道行旅图》，入选了全国第二届美展，在展览会期间引起轰动。当时吴湖帆先生也参观了这个展览会，十分赞赏俞子才先生，表示愿意收为弟子。1939年7月，俞子才与王季迁、徐邦达、张守成、朱梅邨等八人同日拜吴湖帆先生为师，成为“梅景书屋”入室弟子。在吴湖帆所有弟子中，俞子才先生是跟随在吴湖帆身边时间最多的一位，几乎天天随其左右。

　　吴湖帆先生习惯夜里作画，俞子才先生就经常在一旁侍奉，留意观察一招一式，仔细体会老师的用笔用墨。吴湖帆先生收藏丰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换墙上的名人字画，俞子才先生除了认真观赏之外，又从宋元入手，一丝不苟地临摹了从吴湖帆先生处借阅得到的和自己家里收藏的沈石田、唐寅、董其昌等名家书画，仅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就认真临过三遍。

　　俞子才先生和恩师吴湖帆之间的师生情谊还可通过分别创作的《阿里山云海图》体现。1948年春，当时的国民政府教育部决定，到抗战胜利后回归祖国的台湾省开一个文物博览会。俞子才先生与王季迁、张守成等携带藏品，赴台湾台北博物馆参展。他们从上海出发，乘船去台北。展览结束后代表团游览了日月潭、阿里山等地，俞子才带回大量写生稿和摄影素材，离开台湾返沪后，立即作《阿里山纪游图》。吴湖帆先生观看了俞子才的作品和带回来的素材后，大加赞赏，兴致勃勃地为《阿里山纪游图》题跋，而后还即兴画了著名的手卷《阿里山云海图》。

　　青绿出新

　　1992年去世的俞子才一生淡泊名利，晚年致力于古书法研究和美术教育。直到辞世，老画家仍未举办过一个画展。直到2001年6月，俞子才先生平生第一个画展才在上海中国画院举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俞子才先生的著作和弟子可谓“桃李满天下”。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的俞子才先生编著的《怎样画松》、《怎样画石》、《山水画皴法十要》等著作，可谓是当时书画爱好者珍藏的“宝典”。俞子才先生对于学生毫不吝啬，不仅将自己毕生研究和擅长的宗法宋元的大小青绿、没骨山水、金碧山水技法传授给更多的后辈，还拿自己珍藏的早期珂罗版画册和自己临摹的名家手卷给学生学习，并经常赠送笔墨纸砚，甚至名贵的鸡血石章给学生。对学生的作品总是仔细推敲分析，除对虚实、笔墨、色调提出意见外，还对题款位子、款字大小、款句内容、盖章高低等也反复审视，并鼓励学生要博采众长，不要有门户之见。

　　俞子才先生潜心于传统笔墨，又注重深入生活与技法创新，因而形成氤氲华滋、色彩绚丽、法度严谨的绘画风格，其青绿、金碧山水尤为一绝。画中云雾萦绕，千变万化，耐人寻味。其曾经说过：“一个画家一生的画法不应一成不变，应该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尝试，才能不断发展。”

　　俞子才先生并非那种个性张扬的开派艺术家，而是属于传承型、改良型的艺术家。在中国美术史上，特别是经历了那个“特殊年代”而能继续传承古意，并使其发扬光大的艺术家尤为可贵。俞子才先生在夹缝中试图将传统笔墨与时代创作命笔融合起来，并最终形成了氤氲华滋、色彩绚丽、法度严谨的绘画风格。■

　　(本文发表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