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珠：上海制造才是真正的当代中国艺术元素

　　⊙记者 李虎 ○编辑 陈羽

　　提起林明珠，也许平时不关注艺术和时尚的人未必知晓，但提起林明珠的父亲林百欣，香港商业大亨的名头无人不知。作为叱咤上海艺术时尚界近十年的名媛，林明珠早已脱胎父亲的产业，获得新领域的影响力。

　　《艺术与拍卖》杂志“2012年艺术权力榜”百强榜单中有一位东方面孔，她便是入选设计权力榜的中国当代艺术藏家、展览策划人、沙龙空间“艺术门”(前“对比窗艺廊”)老板、上海时尚地标“衡山路41号芝大厦”的主人——林明珠(Pearl Lam)。

　　真正的设计师都是商人

　　作为香港大富豪之女，林明珠从小就被送至英国寄宿学校。最初父亲给她设计的人生道路与艺术毫无关系。林明珠在大学攻读的是金融方向。她对艺术的兴趣，源于自己在英国装修居所时的偶发事件，恰恰这么一件小事，如同打开魔幻世界的门一样，激发了她对艺术的狂热爱好。但正当她出入各种艺术展，准备在艺术界大干一番的时候，母亲催促她尽快赶回香港，等待她的是90年代初，中国香港正在狂飙的地产业。

　　说来也巧，1993年回到香港的林明珠被家族派发的第一个任务，是上海徐家汇(10.13, 0.12, 1.20%)衡山路的地产项目，从此她开始了与上海的不解之缘。上世纪90年代初的衡山路还保留着大量上世纪法租界建筑，这给了林明珠将此项目做成“上海法式建筑名片”的想法。花费大量心血的林明珠对“衡山路41号”的定位是：十年内无人超越。而她也的确做到了。这栋极富品味的建筑现在成了上海最“洋气”的社交沙龙中心，而位于22层的林家公馆“衡山夜宴”，已经成为沪上高端社交中不可错过的话题。有人曾戏称，这台由她亲手设计的60个座位的餐桌，每次夜宴下来嘉宾之间谈下的生意至少是又一栋“衡山路41号”。

　　然而林明珠本身并不在乎她的座上宾是来干什么的，外国驻华使节、跨国公司总裁、知名艺术家、时尚界名媛统统都是林家公馆的常客，而位于江西路与福州路交接处的艺术门画廊(上海)每次开幕酒会，到场的各界嘉宾都会远超包括外资画廊在内的上海其他画廊，由于林明珠的豪爽个性和独特魅力，画廊销售情况也非常理想。能将艺术如此自然渗透入自己各行各业商业伙伴客厅的人，在上海也许只有一个林明珠。

　　林明珠在上海的布局中，还包括未来开设一个“设计艺廊”。她认为目前中国的设计受国外影响过多，以至于基本是按照国外某个样式“定制”一下。“真正懂什么是设计的，其实都是商人。”林明珠坦言，“只有商人才知道，某个阶层某个行业他需要的是什么，而设计，就是将艺术理念嫁接在商业项目上的画龙点睛之笔。”相比中国其他城市，林明珠认为上海是她这个想法最好的试验田。

　　从一无所知到“做回中国人”

　　出生在多元文化聚集地的中国香港地区，成长在英国的林明珠坦言她曾有一段时间不愿承认自己是中国人，因为她觉得中国人“太土”，然而接触中华艺术以后，林明珠改变了这种观点。

　　“在外国，我们和艺术家，永远谈论的是街头文化、当代文化、年轻人的文化，不论电影、音乐，都是很当代的东西。但和中国艺术家聊天，谈的是《论语》。当时我连《论语》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和我说庄子，说道家，我想，哇，你们真的很老土，在外国我们聊的都是最当代的东西，在这里怎么会说那么旧的东西？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土的是我。我们所有中国人到今时今日，生活都依照孔子、道家、佛家的哲学。我们的哲学，公元前就已经有了，到现在还是存在着，这不就是当代文化吗？现在当我们再去说它的时候，其实是很酷的，只不过我当时不懂。”

　　中国艺术家的创作状态也让她很困惑。在西方，对艺术的体系有着细致的区分，造型艺术(Fine Art)、建筑、设计等，而在造型艺术中又再细分：画是最高等，然后才是雕塑……艺术家的创作方向也分得很细。中国的艺术家却好像什么都做，似乎没有焦点。“后来我才明白，中国文人是什么都会做的，琴棋书画，连个茶壶其实都是有设计的，更别说那些家具等等，只是我无知。”

　　林明珠说，当时初到内地，她会强调自己是香港人，“到了今天，我以我是中国人自豪。”她说，“西方现在做的东西，中国其实老早就做过了。例如我们的书法，讲‘气’，到现在西方都没有办法来诠释这个东西；我们说从一个字看到一个人的性格，其实就像是西方抽象艺术的精髓。山水画的感觉也很妙，虽然我现在仍不是很会看，但那不是对着真的山水来刻画，我们可以称其为抽象或者观念艺术吗？当然可以。所有这些西方世界都是到20世纪才开始做的。当我发现这个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做中国人太酷了！”

　　上海制造才是真正的当代中国艺术

　　1993年林明珠回国后，除了在上海建设“衡山路41号”项目之外，还在香港开设了对比窗画廊。2003年，她将画廊开到了上海。2012年，“对比窗”改名为“艺术门”，并且在杭州开设分部，林明珠正在一点一点地编织着自己的艺术帝国网络。

　　说起在上海开画廊，林明珠笑言，其实2003年非典时期开设画廊，当时只打算做一年，计划的规模只是一个小的艺术工作室。“当时和许多工作人员签订的都是一年短期合同，然而在上海三个月后，我变了。我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有无穷潜力，我要在上海乃至全中国全世界都有艺术话语权，所以我下决心开了这个画廊。”

　　说起为什么不在北京开设画廊，林明珠语出惊人：“我刚来内地的时候，最流行的内地当代艺术都是政治波普，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看。这些东西都是外国人玩过的，中国人套个东方人的脑袋就能把价格炒得很高，这不是真正的当代中国艺术。而在北京，似乎全都在追捧这些东西。我觉得不舒服。现在在上海受欢迎的作品都不是这些，‘上海制造’才是真正的当代中国艺术元素。”

　　谈到艺术在中国的发展，这位涉足多领域的达人在艺术与风格上都很有远见卓识。香港媒体对林明珠的评价是：涉猎甚广、精力充沛。她对不拘一格的当代艺术与设计分外偏爱。对于当代中国艺术的立足点，她更希望人们把焦点转向抽象艺术。“国际上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关注，是和艺术品拍卖价格息息相关的。通常作品销售情况好的艺术家知名度也高，这样的状况是需要我们去改变的。中国很多当代抽象艺术的创作者虽然在国际上没有什么名气，他们的作品却给人很多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