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乃仁：书艺与道义

　　风月无边，郊野暮增寒，白墙灰瓦淡炊烟，花鸣犬吠一片。 　　山草送香阵阵，湖光倒影翩翩，弯弯曲径通何处，水中灯火阑珊。 翠叶凌空立，高节伴日生。 　　虚心君子意，凜凛傲寒风。 　　茫茫人海中，匆匆几点红。传来千家讯，送去一片情。 　　八年春秋雨，历尽寒暑风。百姓齐称道，京城起和声。

　　梁生智

　　2012年，第三十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英国伦敦举行，中国奥运健儿共获得38枚金牌，27枚银牌，23枚铜牌，奖牌总数位列第二。在此期间，北京日报社推出面向广大市民的“全民竞猜奥运冠军”活动专栏，并配发为每日的中国奥运冠军题写诗词的书法艺术作品，所有的书法作品均出自中国著名书画家舒乃仁先生之手，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时至今日，他所创作并书写的“三英斗志坚，卫冕立乒坛。万里祥云起，龙腾不列颠。——男乒团体冠军”“丽影双飞燕，敏捷掠碧池。银花托彩霞，金冠伴芳姿。——何敏霞、何姿女双跳水冠军嵌名诗”等作品仍然为人乐道。

　　从根本上讲，汉字及其书写原本并不承担“艺术”的特性和其它社会“价值”之重任，书写汉字本是人们寻常生活中表达与交流的必须，是记录人类语言的符号，一种日常交流工具。唯善用心者倾注了热情去书写，去揣摩，去求美，于是，有了比较，有了高下，有了审美，有了书之“法”，有了超越于“汉字”作为基本交流工具的“书艺”特性，有了汉字原来不具备的社会价值。古往今来，凡因“书”成家者之“书品”莫不具有超于他人的品质，这种品质一定是“书艺”与“道义”并重。

　　但是，成为“艺术”的书法，却因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备受珍爱，并因此具有了超出“交流”之外的意义和价值。从历代传世书法珍品中，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作品书写的内容，均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均与他们日常所思所想所关注的事物相关。这些书法大家们不只是“书”者，同时，是文学家，甚至是政治家、哲学家，社会活动家。他们的书法自觉不自觉地承载了“字”之外的价值。这恰恰是当代众多书法爱好者忽视的，或者不具备的素质。

　　舒乃仁理想中的书法是整体上折射出“文雅”，同时，每字每篇要迸发出“力度”，而且，他欲企及的是一种哲学层面上的整体艺术高度，正是“书艺”与“道义”并重的综合价值。其艺斋之所以以“三与斋”命名，就是他自己追求“与人为善，与众不同，与时俱进”的形象体现。所以，他在用心体悟书法艺术的同时，同样注重将自己的书法作品与生活、与社会联系起来，用书法去关注社会，关注时代。他的作品既重书法艺术性，又重内容的文学性。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能够坚持不懈潜心探究书艺真谛，学习借鉴古往今来书法大家之精髓外，更重要的是胸中需有万千气象，眼里要有风起云涌，心底要有天下苍生。能将生活中体味到的一切情感融入书法之中，谋篇布局，转合呼应，达到动灵静娴，阳刚阴柔，古拙俊奇，深幽雅秀，平和自然。

　　在苦习书法基本功的初期，他曾经将砖块以绳系于臂腕，一直达到悬臂书写力透纸背的境界。在苦习书艺的过程中，他遍临各家书体，日夜揣摩，行走坐卧都在思考如何走笔，如何布局；在苦习书艺的追求中，观自然山水，察云飞风起，从自然之道中悟书法之艺。也正是因此，他的书法艺术既有扎实的传统之功，又有自身所悟的变通之法。这使他的作品秀而力，纯而厚，古而新，静而灵……无论瞬间还是长久，都品之不乏。

　　在浸濡书艺的岁月中，舒乃仁不仅仅掌握了书法表现技巧的奥妙，更为本质的是体悟到了“书艺”与“诗文”之间的情感关系。也就是说，他追求的境界是赋予书法以“生命”，这种生命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栩栩如生”，他力求笔下的字有喜怒哀乐，有痛楚欢愉，有性格脾气，甚至是家长里短。他的书法追求的是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与所书写的诗词文赋承载的情感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他的书法作品强调的并不只是自己想要的风格，更重要的是强调所需要书写的“诗词文赋”所承载的情感所必须具有的风格。有什么情感的诗文，才会有什么样的书法神韵，这样的境界要远比“自成一派”更难，更高。

　　不同于许多书法家书写内容多取古典诗文，舒乃仁自己创作了大量表现生活，关注社会，抒情写意的诗、文、联等文学作品，并将之用书法表现。除了书写奥运会冠军的作品外，他还创作有众多表现北京风土人情的诗文。“小院幽幽入梦中，依稀藤蔓隐花红。暑来檐下雨频响，冬至窗前霜更明。群雀低啄漏米少，孤蝉高卧鼾声浓。囡囡最喜雪边戏，足迹斑斑总是情。”京城旧居之景之意之情在舒乃仁笔下生动、形象、具体，让人可感可摸可见。

　　“一本万殊，万法归一”，舒乃仁先生的书法艺术已渐入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