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戴一顶深蓝色贝雷帽,叼一支咖啡色烟斗,是“一代鬼才”黄永玉永远的标志,不过在昨日上午举行的“我的文学行当——黄永玉作品展”长沙媒体见面会上,黄永玉没戴帽子,他身穿深色西装,精神矍铄,听力不佳的他,读着一张张递来的提问纸,回答问题风趣幽默。这个把文学放在第一位,但搞了一辈子绘画的“艺术老顽童”说,因为要写作《无愁河的浪荡汉子》,“100岁之前都没得时间玩了!”
关于文学 赶写长篇没得时间玩
黄永玉曾经不止一次表示,文学在他的生活里面是排在第一的,第二是雕塑,第三是木刻,第四才是绘画。他说:“文学是文化里最全面的东西,就像钢琴在音乐里的地位一样,文学能表达各种情绪,雕塑、木刻只能算大提琴、萨克斯。”
这次展览中,黄永玉最早的文学作品是1947年的一首诗《风车,和我的瞌睡》,展览的策划人、作家李辉说:“黄永玉一生的创作中,艺术渊源和文学渊源是同时出现的,文学与艺术比翼双飞。上个世纪80年代,黄永玉曾获得全国新诗评比一等奖。”
今年9月,自称已“长满一身青苔”的黄永玉出版了长篇自传体小说的第一部《无愁河的浪荡汉子·朱雀城》。按照黄永玉的计划,整个《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将分三部:第一部的内容年代设定在1926年到1937年之间;第二部内容时间设定在“抗战八年”间;第三部的内容则是新中国成立后的事情。已经耄耋之年的黄永玉笑称:“会争取活到把自传写完。”
“这个过程是快乐的也是悲情的。《无愁河的浪荡汉子》完成了第一卷,现在正在写第二卷。到了90岁才从2岁写到13岁,还差了那么漫长的时间,能不能完成恐怕会是悲剧了。能写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天天在写,主编也催得紧,我想在我100岁之前都没得时间玩了。”黄永玉说。
关于绘画 每一幅画都是很遗憾地完成
黄永玉早年跟许多文学家打交道,为他们的作品配插图,昨日展出的一幅图片就有汪曾祺在1946年时对年轻的黄永玉的赞赏:“黄永玉是个小天才,看样子即比他那些小朋友们高出很多……真有眼光的应当对他投资,我想绝不蚀本。若不相信,我可以身家做保!我从来没有对同辈人有一种想跟他有长时期关系的愿望,他是第一个。”汪曾祺赞叹黄永玉的天才或许是指他的绘画。因为有天赋,黄永玉对绘画这个他一辈子都要做的事似乎并不在意。
“为什么我喜欢文学、雕塑、木刻,而绘画摆在最后呢?因为绘画可以养活前面三样行当。”黄永玉谈到绘画这个为生计而做的行当决不像对文学那么情深义重,甚至有一些轻描淡写。“我没有经过绘画的训练,只是东看看、西看看,这里捡一点那里捡一点,把这些东南西北捡来的东西凑到一块就形成了所谓的风格。”
“我每一张画都是很遗憾地完成的,有时候一张画画完了,回头一看:哦,还有问题,那么下张画要注意。可是等到画下一张又还是有遗憾,所以一辈子画画是遗憾的过程。”黄永玉说,但是文学这个行当比较特别,不能不认真。
“我在文学上比较认真,我写文章都是一个字一字地检查,有时为一小段往往要改好几页。我是胆小,前辈很多,不能不小心。我最喜欢萧乾先生看到我的文章,他看了一定很高兴,”黄永玉说,“但是我很害怕沈从文先生,他看到我的文章一定要改很多,改的甚至比我写的还多。‘文革’的时候我帮他烧书烧稿子,里面有很多稿子是丁玲写的,他在上面写的比丁玲的还多。”
关于生活 快乐不是全部,生活也有痛苦和凄凉
有人问黄永玉:“快乐是不是你创作的源泉?”黄永玉说:“快乐不是创作的源泉,创作的源泉是复杂的生活经历。快乐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有痛苦,也有凄凉。关键是对生活的态度。”“文革”时,黄永玉的房子被查封,只留了一间小房子住,小房子没有窗户,光线很暗,于是黄永玉在房间墙壁上画了一扇窗,周围还画了阳光、花草,聊以慰藉。
黄永玉90岁高龄为什么还能一直保持着充沛的创作欲望?他笑着说:“我说不出什么道理,人要活着总要对得起这三顿饭,我只会画画和写点东西。”黄永玉说现在很忙,没有丰富的生活,“上午写东西,下午画画,有时上午、下午都是写作,下午三四点以后好朋友来了聊一下天,玩就是看电视,每周六看看《非诚勿扰》。” 记者 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