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开始,夏小万开始了“空间绘画”的实验。从2002年今日美术馆展览以后开始,至今仍在进行,其手段是把平面绘画解构为多层透明介质上的图像,再将这些“切片”(cutsections)重构为一个纵深的三维画面。从小面积的有机玻璃板到数米高的大型透明薄膜装置,从彩色铅笔到特制的玻璃彩,从叠压组合到分层装置。伴随着他对艺术的探索,还有他工作空间的迁移。
二环路里边
当年在中国名噪一时的摇滚歌手何勇有首歌叫《钟鼓楼》,里面这样唱着“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面,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1990年代,出了二环周边,就离北京文化的核心远远的了。所以年轻的王菲、窦唯都还要上胡同的公厕,所以当时从湖北跑来的曾梵志费尽心思要待在三里屯。1996年,对于夏小万这个老北京来说,当时在中央戏剧学院的工作室已经不够用了,要搬家,住在哪却都要任凭老朋友的资源。
1996年,他租了朋友位于后海的一个房子,那时的后海只有非常零星的酒吧,荷花市场还是卖些古玩旧货的地方,早起尚且能听到老北京的叫卖吆喝。民国教会的木质二节小楼,上楼,木头还会咯吱咯吱的响,平面面积3、40平方。夏小万冬天还要自己夹蜂窝煤生炉子。
“后来我在德胜门那又租了箭楼。”“箭楼?”我惊异一个从事油画创作的人怎么会需要那种巨大的空间,夏小万补充了一句,“哦,确切的说,是德胜门老团城内的门房。”
德胜门过去是北京城的防御中心,历史上发生过非常惨烈的战役。朋友的介绍让他住进了历史课本里,厚厚的城墙内,夏小万拥有了一小块自己的区域。那是正南正北的平房,他不记得具体有多大,但是对于当年的他而言,条件已经很优厚了。不过只住了两年,麻烦又来了,平房潮湿的环境让他腰间盘突出的老毛病犯了。团城历史上又是战士厮杀的战场,按照风水来说阴气重煞气重,1999年他又一次下了决心——搬家。
宋庄三迁
那时候他没有工作室、没地方画画。除了在中央戏剧学院任职时单位分的一套40平米的小房子,夏小万甚至没有自己属于自己的房产,当然,那时候中国北京的房地产事业也没有发展起来。一个朋友劝他搬到宋庄去。于是夏小万以6万元接手了宋庄邢各庄一个远离马路的老式农民院,“那时候也没钱,比较简单的弄了一下,就搬过去了。”
这个小院今天看来质量很差的:六七十年代的建筑,老农村的房子,窗户是粗糙的软木,冬天来了北方郊区的风会不留情面的呼啸而过。夏小万每年天气没转冷的时候都要用塑料布给它蒙上。这样冬天屋里不会透风,只不过会有呼哧呼哧的响声。
但是他依旧怀念那个可以种菜种花养鸡的大院子,“创作不忙,我有大量的时间种花”。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但是那个房子质量、地理位置的先天不足让夏小万还是决定放弃了,“而且那里除了我以外整个村都没有其他画家。”
后来夏小万在丛林庄别墅买了一栋小房子,尽管那只是居住的联排房子,“我一看也可以画画,因为挺大的,又便宜,就在那买了。”后来笔者好事的在网络搜寻下那个别墅,今天他们的房价也是比周边便宜一些。夏小万居住的面积很小,但是因为是连排房子,哪怕有四层楼,但是每层的面积都不大,这对于他即将转型的创作发生了一定影响。于是2006年夏小万开始寻觅他在大宋庄的第三个家。
2006年,宋庄的老书记胡介报打造画家村的努力已经开始显现出成效,那时的土地已经开始受到欢迎了,园区画家多、地少,再找一块称心的土地,显得更为艰难。老栗很照顾的在他那个小院旁边给夏小万找了一块地,可以说那是整个小堡乃至宋庄区域最好的一块土地,夏小万心里想“需要地的人那么多,自己占用那么大的面积是不是不合适。”加之对自建房的繁琐的原因,担心劳心劳力,最终放弃了那块“地王”。
在小堡村的另一块边,夏小万找到了他在宋庄的第三个工作室,朋友帮他把厂房式的工作室租好,简单装修分割一下,这一住就是六年。2007年,在宋庄美术馆里,作为宋庄的老房客,他和他的画家朋友们举办了群展——《生活在宋庄》。今年在宋庄美术馆里有更多的画家为了纪念自己奋斗过、创作过的村落,各种艺术家们由筹备了一个群展《We 20 Years》。
在夏小万眼里,宋庄的参差多元很符合他对艺术区的定义:“它适合各种各样艺术家生存,但它没有要求这些艺术家都有某一种趋同性的艺术思想、追求。所以它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家聚居地。所以有钱没钱都可以在那,无论你是做纯艺术的,还是做商业化的艺术,都可以在那。包括做音乐、文学、诗歌的人。以前更多的还是一些纯艺术的艺术家,现在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办公司的、出版的都过去了,所以那边地自然也越来越贵。”
只放心租赁
夏小万在望京的家是通透的loft,原本他安心的做架上创作时,也想过在家里画画未尝不可,但是走着走着就换了项目,“我突然变成了另外一种格局”。在玻璃上绘画,夏小万需要更多的空间。“这种装置类的作品,它需要堆放、需要展示,所以工作室的功能一定要比一般普通的画室要大一些。”
尽管宋庄的艺术家朋友很多拥有的是一块在文字上有50年使用权的土地,以及自己设计建造的大房子。夏小万还是只想租赁已经被商业化认可的有产权的厂房。在他心里,一份法律认可的租赁合同比产权归属不明确的土地所有证更安全。
他对工作室的要求就是基本的功能性齐全就好,简装,不想在空间中表现出太多个人的审美偏好。他不属于社交性,还朴素习惯于从望京的家里带饭,中午在微波炉里转一下就吃。“我这一生,我的生活就是围绕着工作这个核心的,工作室并不是一个我生活之外的奢侈品,或者是需要锦上添花的一个事情,它就是一个必须的前提。因为有工作室意味着你可以开始自己基本的生活。”宋庄是热闹的,和三五艺术家朋友在宋庄各式的艺术餐厅里吃个露天烧烤,也是他业余的消遣。老朋友之间的见面,不谈艺术“不管我是生活在农村还是生活在城市里,实际上我们这前后几代的艺术家,创作的问题基本上早已经被划定了:就是是围绕着整个城市化进程的这样的课题,这样的范围。”
下一站 河北
“搬过这么多次家,有吃过亏吗?”“谁不吃亏,谁敢说自己一点亏都不吃?”的确,在一个没有保障的土地上,说吃亏,会显得稀松寻常。
夏小万目前刚刚搬离那个租了6年的工作室,在小堡环岛附近临时找了一处厂房,作为过渡,因为他已经在另一个地方签署了一份长期的租赁合同——河北燕郊。那是距离宋庄十几分钟车程、距离望京40分钟车程的河北小镇,大批在北京买不起房的刚需一族都在那定居安家,也被房产开发商称之为北京的后花园。2005年左右,在宋庄画家村存留之际,那个依靠地产发达起来的小镇向艺术家伸出了橄榄枝。事实上,近些年那里也聚集了不少艺术家。夏小万在一个新开发的区域那定了一处厂房,2015年入住,他算过,从那开车回望京的家走京平高速只用半个小时就够了,“那比北京大部分远郊进城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