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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野:画自己的画 让他们买去

作者:佚名      藏界人物编辑:admin     
刘野 刘野

  刘野今年49岁了,脸上完全没有即将“知天命”的模样,还是圆胖无邪。打从拿起画笔那天至今,他画画有快40年,学业根正苗红,还留过洋,近年作品在国内国外市场上卖得风生水起广受欢迎,正是事业的上升期。

  最关键的是刘野真爱画画,打心眼里乐意在这条道上撒欢,哪怕为了艺术而焦虑也是“痛并快乐着”。

  这不就是人生的赢家么。

  快乐童年,挺无聊的

  刘野好似命里就带了快乐无忧的面相,刚落地就是个六斤多的小胖子。父亲是儿童文学作家,母亲是老师,信奉民主教育,家教宽松,对孩子不打不骂任其自由发展,在那个年代实在难得。天子脚下,皇城根头,家里生活条件也不差,刘野从小没受过什么苦。

  这大概就是他画里那些圆胖孩子的最初原型——没什么沉重,就是有点儿不积极。刘野内向,最爱看书画画。十岁时就进了少年之家美术班,十五岁自作主张报考北京工艺美校上了设计系,一路下来父母都是鼓励支持。

  画画道路上刘野遇到的大问题大概就是十一、二岁的时候被检查出左眼弱视。大夫给他定论是将来开不战斗机,画不了画。“那时候流行的是苏式写实,就是立体感杠杠的那种,单眼弱视意味着定不了位画不了透视。”当然,大夫不知道,后来刘野搞的是现代艺术,最大贡献就是消灭了透视和空间感。

  也许一帆风顺的人生的另一面,是莫名的失落滋味。“说不清,可能是无聊感带来的那种痛苦”。

  哲学看不懂,就爱王朔

  面对陌生人刘野显得不善言辞,这与朋友口中那个嘴贫心热的他有很大差异。“这点儿经历我讲了不下几百遍,跟写审查交代材料似得,我真没说瞎话,人生就是没什么特殊啊。”刘野对自己的艺术理念更不爱夸夸其谈,这与很多六十年代生的艺术家也不同——他们最爱谈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艺术那段儿,还能写成自传,似乎十年辉煌也奠定了他们的艺术人生。“那会儿我还小呢,根本记不清”刘野印象深点儿的就是去过星星美展,“在美术馆墙外热闹,还有中国现代艺术大展也都去过,兴奋当然有,还跟风研究过弗洛伊德,”不过后来这些理论和方式都跟他的实践没什么太大关系,“我就是挺喜欢新鲜的,与以往不同的方式的。但怎么干还是看自己。”

  后来他也不爱弄理论这一套。德国留学时候,刘野看最多的是王朔小说,不止自己带过去不少小说,还托朋友给寄,“那才叫好东西,比《金光大道》过瘾多了。”他也爱用“过瘾”来形容艺术,比如达利、保罗·克利,比如米罗、马格里特,都是让他觉得过瘾的。

  在美院上学上到89年,刘野为了省掉委托培养的1万块钱补偿款,提前申请出国留学。德国的教育制度是全公费,只要付得起飞机票钱和入学考前三个月的生活费。虽然开始生活算艰苦,但是完全过得去。

  国内国外美院最大的区别,就是画画自由。国内的老师生怕学生学不好技术,总是手把手教,有的还亲手给改几笔。刘野最恨这个,又不敢反抗,总对着自己画上这精致的修改左右为难。留学后终于没人给他“改两笔”了。德国的美院就是自由散漫地学,老师一礼拜来一次,上课把桌子一并,出钱让学生买咖啡、面包和香肠,边吃边聊聊天。快下课了才看看画,指点两句,大意就是希望学生们找到自己的方向。

  在德国几年刘野摸索了不少方法,画过一阵抽象,弄过行为艺术,后来改画了段写实,那时的画有些马格里特与巴尔蒂斯风格结合的影子,但在色彩构图上已经初现个人风格。1991年,刘野偶尔参加了一个“自由柏林艺术展”,2000马克买了张画,还被一个小画廊Taube的老板看中,每月付一千二百马克买断他的作品。于是刘野比更多中国艺术家早好多年卖画为生,日子宽松多了。

  不爱战争不爱海军

  1990年夏季开始,东德西德开始闹统一,正好是刘野留学的时候,“我就记得一个月要交十几块钱统一税,”他的关注点似乎有点儿怪,这似乎隐喻了刘野对于艺术的态度:大时代的政治从来不会那么直接反射出来,而艺术更是跟现实没什么直接关系。

  刘野说自己是个非常“不负责任”的艺术家。因为不管东方西方,大多数主流艺术教育都是工具论至上,不管它是“为上帝服务”,还是“为人民服务”的。而刘野只信奉为艺术而艺术,“绘画本身已经够复杂,哪有能力再去承载社会的功能。”

  1994年回国后一段时间,刘野画了很多红色背景海军为主题的画,后来这个系列成了他作品中拍卖成交率和拍卖价格最高的。这一海军题材可以让很多国人联系到红光亮的革命背景,但刘野说:“我哪那么深刻了。”海军、战舰,红白蓝的色块,这些造型颜色给他带来形而上的愉悦远胜于题材的重要性,“况且陆军穿得绿莹莹的肯定卖不出去”。他甚至痛恨别人将他的画与现实做任何的联系,他曾在微博上发一张有海军的画,有人评论这是应景钓鱼岛问题的,他立即把画删了。“我画画对中华民族进程和现代化不会有任何帮助,我没有那么牛。”

  后来刘野爱画女人,他画里有女明星、童话角色,还有身边的女孩。男人喜欢女人,男艺术家爱画漂亮的女人,这是千年不变的母题。写诗、写小说、拍电影,题材是创作所需要的一个借口。“画这个或者画那个,我自己说不清楚”,刘野爱拿导演希区柯克来解释,希区柯克之所以称为大师,是因为他用一个个不同的故事来注解了对于世界的理解,对人类近乎厌恶的世界观,也创造出一堆关于电影本身永远讨论不完的话题,如果观众在其中只看到资本主义的恐怖凶杀,或者只去那些推理悬疑中找茬挑错,那就不算理解了个中妙处。

  画自己的画,让他们买去

  刘野画过不少竹子。竹子的直线好看,有强烈而特殊的建筑感,正好符合他对绘画形式的研究。“竹子跟中国情结没一点关系。我特烦说画竹子就证明傲骨和清高,我哪有什么傲骨,太俗了。”他生怕自己被人高看了。他最不相信中国画论里画如其人那套说辞,“古人各个画竹子,真正清高的没几个。通过作品,也许能看出这个人来,但绝不是好人就是画好画。董其昌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不过他这个人特别混蛋,欺男罢女贪污腐化,这就是一个打脸的例子。”

  刘野的市场走得顺。1994年回国后,他与吴尔鹿合作,挺大一张画在当时卖两万人民币,卖一张画够买一件阿玛尼西服,想买辆富康车得画好几十张。但就这样已经算当代艺术家里早早奔小康的。后来,刘野合作的画廊扩展到德国、美国、英国、日本,画价从几千块钱慢慢涨到十几万、几十万,买家还是西方人居多。

  2005年,所有的当代艺术家似乎一夜之间突然就身价高涨了,刘野作品水涨船高拍卖到几百万,几千万。在2013年Artprice公布了当代艺术报告里,他在1945年后出生的艺术家作品拍卖作品总成交额里,在中国艺术家的第11位。

  刘野也觉得自己的画太贵,还爱拿这事儿挤兑自己。他陪朋友去看拍卖,会恶作剧地叮嘱人家别买自己作品,“这玩意100来万你可千万别买,等降到10万再说。”有人评论刘野的画太好看有卖相,他就一赌气画了一衣衫破烂的老头,惨兮兮地站在大雪天里讨饭——这恐怕是最没卖相的题材了。没想到的是,这张在市场上一再转手,2011年还拍出600多万高价。拍场上自己哪张卖高价他记不住,哪张画流拍了他恨不得拍着大腿地高兴:“可算有流拍的了,我好些日子没流拍过。”

  让刘野归纳下自己的作品的主题,就跟问他“齐白石到底知不知道蒙德里安”一样费劲。他又拿出导演库贝里克来做例子,“库贝里克只有一个主题:就是绝望”,不管是以恐怖为题的《闪灵》,还是以社会问题为题的《发条橙子》,还有更沉闷恢弘的《2001太空漫游》,库布里克的电影故事千变万化,主题却都是绝望,不是悲欢离合,不是大起大落,而是对人性归属的终极失落。而绘画相比电影和文学,更加抽象,“要是你说巴赫的音乐是赞美上帝的,那么我的主题是为了探讨人性的,这个解释很空洞。画画有点儿像登山,有意思的地方是可能你自己根本不清楚山顶在哪儿。只能不断接近目标,但可能永远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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