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活不单单是绘画

《棋子》。

　　文：韩见 编辑：鲁毅 图：张翼

　　在位于黄陂南路的陶瓷文化产业园里，艺术家赵春拥有一个茶馆。说是茶馆，其实是朋友们来喝茶聊天的私人地方，他也在这里创作一些小型瓷器。壁柜中陈列着许多花色不同的茶碗，是赵春为 VIP 级别的朋友们“订制”的，其中一只风格淡雅的属于某位大导演，用珐琅彩画的是枝头上的翠鸟，碗里还隐约看得到茶渍。

　　赵春不太好意思渲染自己和名人的交情，据他夫人说，这位大导演在别处看了他的画，觉得喜欢，就差上海公司的员工来结交。他们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是因为对“光”的高要求。为了一个镜头，大导演可以花几天时间来布光，而赵春的油画，也有很特别的光感。他的一幅有名的作品《棋子》，画的是一个盛装女子躺在床上，向左侧看着身边的棋盘，在她头部的右边，艺术家画了很强的光线，即便不打外光，也非常耀眼。

　　自 2011 年底在上海外滩源举办画展《梦·幻》之后，赵春就仿佛在公众视野中消失了。时隔两年多，他将于 3 月 29 日举办新展览《视觉春语——赵春艺术个展》，展出作品近 30 幅。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福州路 655 号他自己的“春美术馆”。除了赵春代表性的苗族女子和佛像系列油画，展览还将展出两组装置作品：树根做的《我们还活着——森林的来信 1》，以及结合了新型材料和国画手法的《我们还活着——森林的来信 2》。此后，春美术馆还将筹划一系列海内外现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展。

　　苗族女子和千手观音

　　赵春是那种曝光率不太高的艺术家，因为他在当代画写实油画。圈内许多艺术家都觉得没有想法的人才画写实，写实就像“临摹”。但他的作品在收藏领域却很抢手，曾在“全日中艺术大展”中获得最高奖——首相奖，被前香港特首董建华，印尼国家美术馆、日本西武美术馆、法国 ILB 美术馆、香港艺术珍藏馆等收藏。

　　不过和上世纪 90 年代在北京宋庄画家村待过的画家一样，赵春最早也画了不少当代作品。当时他辞了工作，穷困潦倒，买不起颜料，一碗泡面可以吃几天。所以尽管在北京待了三四年，言谈间赵春却很少提及北京，“北京是灰色的，只有痛苦，没有别的”。定居上海之后，他再也没回过宋庄。

从左至右：《初夏》 《千手观音》。

　　1997 年，喜欢旅行的赵春到贵州凯里待了几天，他本来只是去散散心，可是却在那里遇到了最终令他成名的绘画题材。当时的场景非常具有戏剧性，小巷深处闪过一位少女的身影，穿着传统的苗家服饰，尽管只是匆匆一瞥，却深深印在赵春心里。他没有写生的习惯，回到北京后，凭记忆和感觉完成了作品《记忆中的小巷》，在北京艺术圈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后来，赵春数次回到贵州苗寨“体验生活”，把苗族女子发展成了自己标志性的系列作品。虽然近些年他去得少了，但这个系列仍在延续。赵春画的苗女有个显著的特点，脸部非常细腻、平滑，服饰和背景则层层叠叠涂了很厚的颜料，形成立体感。他解释说，这和他的国画底子有关：“我特别喜欢齐白石，他画白菜、花鸟只是寥寥几笔，但是蜻蜓、蝉，却画得极细腻，吹一下好像翅膀都会动的。全是细的不行，全是大写意也不行，画面要形成自己的语言，所以我用了很多手段，国画、油画、版画、壁画、湿壁画、雕塑，形成自己的嫁接体系。”

　　赵春开始画佛像是受到欧洲宗教画的启发，“国内画佛教题材，有国画、唐卡、壁画，但没有人用油画来表现”。为此他跑了不少地方，看了龙门石窟、大足石刻、印度尼西亚的婆罗浮屠等等，创作了以《千手观音》为代表的一批作品。

　　赵春的作品在收藏领域很抢手，除了私人藏家，印尼国家美术馆、日本西武美术馆、法国ILB美术馆、香港艺术珍藏馆都收藏有赵春的作品。

　　被藏家青睐的写实油画

　　赵春 1970 年生于沈阳，从小学的是国画，6 岁就能创作作品，十几岁时在辽宁博物馆看的一个俄罗斯油画展改变了他的艺术方向，他觉得油画那样的厚重感在国画里表现不出来。

　　直到 2002 年，赵春还是个挺落魄的画家。当时他已经来到上海，每天在画室里待 12 个小时以上，没有女朋友，也不想交女朋友，有时候出去聚餐两三个小时，第二天就一定得把这个时间补回来。痴迷到那个程度，朋友们都说他是疯子。“我就是喜欢画画，可是大师太多了，年轻人怎么办？只能玩命。用小画布，天天研究伦勃朗、鲁本斯，吃透一个再换一个。所以现在我的画里可以看到各种画派、各种技法的影响，这些都是可以叠加的，关键要叠加得好看。”

　　2002 年是他时来运转的一年。那年 5 月 8 日，他带着苗族女子系列作品在浦东世纪广场参加一个规格很低的画展，是露天 的，大家就用画架把画架在马路边。“多年都没碰过露天的展览，”赵春说，“也是穷，没机会、没积蓄，所以有机会就去展。”结果在那次展览中，他的画被美国画廊协会会长看中了。当时通讯不便，美国人就站在马路边等了他两个小时。在赵春的艺术生涯中，另一个不得不感谢的人是董建华。2003 年，他的作品《祈祷》被董建华收藏，引得不少藏家慕名而来。

　　2005 年以前，赵春的名字总是和霍广成联系在一起，2000 年他们共同成立了“龙吟油画工作室”，后来被人们称之为“东方双侠”。然而霍广成在 2005 年去世，对赵春的打击不小，“我意识到生活不单单是绘画”。现在赵春每年有大约 4 个月画油画，4 个月旅游，4 个月画点国画做做瓷器。作为一个没什么业余爱好的人，他开玩笑说：“打个比方来说，画油画就像上班，有时候一画十几个小时，饭都忘了吃；国画是休闲，抽根烟，画几笔；下了班的业余爱好就是画瓷器，画小件瓷器不用去画室，就在茶馆里。”忙完美术馆开幕，赵春准备再去凯里一次，他怕再不去，那里最纯粹的东西就要消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