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里,1961年生于福建,1985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美术系油画专业。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分党组副书记、秘书长,中国文联、财政部、文化部“中华文明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组委会办公室兼创作指导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作品连续入选第七至十一届全国美展。
本报记者 冯智军
徐里28岁以一幅油画《天长地久》获第七届全国美展铜奖后,又连续五届以完全不同的油画面貌入选全国美展,在油画与民族文化的融合上不停歇地探索,被詹建俊先生称赞为“这一课题自觉的实践者”。近年来,他用油画表现的“中国山水”系列,更是广受赞誉。近日在京举办的“徐里水墨艺术展”,展现了其在油画创作之外的另一种艺术面貌。
刚刚上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党组副书记、秘书长的徐里接受了《美术文化周刊》的专访。在短短一个小时里,他还收到近10个电话和短信,接待了三四批来访者,处理了几个亟待审核的工作文件。他抱歉地对记者说,别人可能无法理解美协工作这么繁忙,而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状态。
徐里介绍,今年适逢第十二届全国美展,有13个展区将会同步进行,这13个展区要筹备、初评、复评、开幕;还有几十项全国性的学术展览已经排上日程,而美协23个艺术委员会的各种活动和展览也需要协调,以及对外交流和国内的重大主题性美术活动、会员发展等等,“可以说忙不完,一上班,进了办公室就出不来了”。
在他的办公室里,张贴着两张画满标记的地图,一张是世界地图,一张是中国地图。两张地图上,密密麻麻地画满了线条,每一根线条的背后,就是他的一次行程,而每一次行程背后,又都留下了大量的作品。“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也要画万里画。通过写生,把自己的想法、观念升华提高了。”对写生充满热情的徐里,就这样聊起了他的艺术创作。
美术文化周刊:你的日常工作状态需要的是严谨、条理,而回到创作时,又需要自由、放松的状态,你如何安排时间和进行这两种不同状态的切换?
徐里:作为画家,我只能把脑袋切换成两个。首先行政工作不能受影响,工作时间就是工作,要把事情处理好,把本职工作做好,不然对不住全国美术家的信任。工作之余,如果有一点时间对我来说就非常重要。我就像电闸的开关一样,马上要进入到创作的状态中,对于一般的画家,这可能很难想象。
这是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工作。一个是要非常严谨,按部就班地把每件事落实好,一个是非常放松、自由、富有想象力,还要有灵感的创作状态。这两种状态有时是矛盾的,但可能是因为长时间习惯了用行政工作和艺术创作两条腿走路,所以才能做到这种快速转换。
另外,幸好我的工作与艺术创作也有一定的关联。一个人创作水平的高低,除了技巧之外,同经历、阅历、视野等综合要素也有关。我的工作,有很多是其他艺术家没有经历和感受到的,我平时看到的、思考的问题,在我的艺术创作中也是一种互补、充实。
还有对时间的把握。有些画家时间很多,但一年画不了几张画,因为时间太多了,就不一定珍惜时间。我的时间很少,就只能把有限的时间利用起来。在创作中比较有目的性,需要解决什么问题,哪些需要突破,所以效率相对更高。
美术文化周刊:你的创作,从早期西藏的“吉祥雪域”系列,到“永恒的辉煌”西域之旅系列,再到“藏密佛像”系列,一直到今天的“中国山水”油画系列,从风格上总是每隔几年就让人眼前一亮。就你的创作而言,追求的是什么?
徐里:我近些年的创作,在尝试不同的画种、不同的形式风格,但所有的变化都围绕着不变的主题,即我追求的中国精神、中国境界、东方神韵。
我原来学油画,接受的是西方的培训教育方式。而油画在中国100多年的发展历史中,提出一个问题,即中国的油画家如果永远做西方艺术的学生、模仿者,一直追随在西方的各个艺术流派的阴影下,那中国的油画是没有前途的。
艺术是没有国界的,但每个民族都有各自民族的文化背景和艺术特质。所以,如何借助西方的油画,把中国的人文情怀,把中国人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通过油画语言表达出来,尤其是把中国的审美价值、文化精髓表达出来,一直是我所思考的。
我从原来的“吉祥雪域”“永恒的辉煌”这些系列,到后来的“中国山水”系列,再到直接用中国画来表现,基本上是沿着这条路在慢慢地走过来。只是大家看到的表现形式有些不一样,但有些东西一路走来是没有变的。
美术文化周刊:你一直提倡中国传统文化,并在作品中努力传达中国的审美价值,这些探索在创作里应该如何把握?
徐里: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有着自己独特的思维和表达方式,有很多经典值得我们去学习、传承和发展。艺术没有新和旧,只有高和低。艺术的发展,就是不断地学习、继承和超越。
一件好的艺术作品,要有地域特色,也就是我们说的民族特色,还要有时代特色。我们现代人画的东西不可能和古代人画的一样,我们这个时代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去表现的,这对于我们艺术家来讲是很重要的。所以民族性、时代性,加上艺术家的个性以及对风格形式的追求,这三者如果能够结合得比较好,就可能画出比较好的作品。
讲很容易,但实践起来非常难。因为我们中国几千年来留下的好东西太多了,怎么在前人的基础上向前发展,非常难。比如中国画,要讲究画家的修为、修养,境界,所以不仅要研习书法、文学、美学、哲学等相关知识,还要能作诗、作词等。现在能达到这一标准和要求的,少之又少。每一个时代真正优秀的艺术家,能够称得上大师的艺术家少之又少,这不是靠自封的,而是要让历史来检验,让时间来证明的。是不是能够传承古人又能够引领未来,每个时代都是在向前发展,这种发展不是革命性的,也不是断层性的。
美术文化周刊:你刚刚展出的水墨艺术,展现了你在油画与漆画之外的另一种艺术风貌。作为一名已经取得一定成就的油画家,为什么又开始转向了中国画的创作?
徐里:作为中国的画家,如果对自己的文化研究得少,显然对发展我们自己的文化会有缺憾。我虽然受的是西式教育,学的是油画,但我很想从我们自己的传统文人画中汲取营养,从中找到一点突破。
2004年我开始跟随吴悦石老师学习国画,他的国学修养、理论水平、绘画表现力等方面,我认为是国内最好的之一。传统的文人画很难,说来简单,但很讲究,比如书法的研习,对线条的认识和理解,对笔墨的把握,个人的修养、境界等。很多人感觉很简单,其实真正看得懂就会发现很难。传统中国画的训练,与现在西式的美术学院教育模式差异很大。
比如我画的中国画人物,人物造型简洁,用笔线条都很概括,通过简洁的线条要能表现出人物的造型,以及用笔的变化、意趣,中国画里包含的一些要素,要通过这几根线表现出来,难度是很大的。除了对线的认识,还有用墨、用水都需讲究,不管画再大的画,画完后笔洗里的水还是干干净净的。
无论是什么画种、什么风格,对于艺术家而言都是一个可能的选项,这取决于自己的审美理想、艺术理念和具体需要。因此,对于我而言,更为重要和长期坚守的,是中华文化的立场,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以此为基础,再在具体的课题下进行具体的构思和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