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时代国际单位艺术中心的展厅里,除艺术家外,聚集了广州多家权威媒体人,还有大量艺术爱好者,他们手拿相机,或者高像素手机,拍下了三个展馆内李纲的展览画面。四个展馆内分别是杂乱无章堆砌的破败砖块和投影屏幕上是废墟场景内,艺术家寻找砖块的画面;数百个由宣纸制作的砖块悬挂在半空;还有个展馆里是将砖块涂墨,将它们的形态印在画纸上;最后一个室内展馆展示的则是策展人杭春晓的解说及一些纪录片。
按照惯例,艺术家的展览会引起现场很多人讨论,但是这次例外,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迅速地走开,还有人窃窃私语:没看懂。
看展览前需要做的功课
太多人忘记了还有一个展馆,就是艺术中心大堂的展示柜上,艺术家将废墟中的砖块挑出来,写好编码,郑重展示出来。
如果你够熟悉李纲,应该清楚这位出生于广东省普宁市的六零后艺术家在水墨创作中并不拘泥于艺术技法,而是关注“媒体物质属性”向艺术语言的转换。更多人称此为“实验水墨”。李纲并不在意这种艺术形式到底怎样界定,而是去思考如何将文化意义赋予传统媒材,从而突破传统水墨的美学约定和技法模式。
他打破了传统水墨的笔墨惯习,而是丢掉毛笔,还原物品本身的形态,因而形成了自己“水墨图式”。
而此次引起巨大轰动的展览“废墟”,正是他又一次大胆的实验——以“提取转换”的概念,从思想表达的角度,解组自己的水墨形式。这不仅是一次对水墨的重新解读,也是对自己创作的重新剖析。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这样评价李纲的创新:“在李纲那里,这些水墨元素不是指孤立的个体,而是一种画面上组合的整体,它们的生成一方面带有很大的偶发性和随意性,另一方面,则带有生命自发生成的秩序性和有机性。从这方面,可以看出李纲的艺术与那些堪称绝对与纯粹的抽象绘画同出一种观念,也即将自己对于现实大千世界的感觉转化为绘画的秩序。这种秩序属于精神的世界,他在那里沉浸和冥想,使得作品出现自足的结构。”
走进李纲的“废墟”,显而易见,他创作此作品的离场并非抒情,而是借助残砖碎瓦来赋予水墨新的隐喻,理解这种隐喻才是解读展览的关键。以与建筑相关的物质当做媒介,却并不具备观赏、观光的视角,而是抛弃视觉环境来释放废墟本身,将此与水墨联系起来,李纲到底传达着什么?
于是李纲为我们准备了这样的一个名词释义:
提——艺术家介入真实世界的一个过程,是艺术家本人进入废墟现场情景的一个真实记录。艺术家与世界发生真实的交互关系,是艺术家进入世界并且亲身触碰而产生的动作,让我们在真实的现场和影像中,看到另一个时空重叠与想象。
取——从废墟中挑出来被编号的真实的砖,以及拍成照片的砖,像严谨的档案一样被展出,具有强烈的仪式感。所谓“取”,是艺术家从废墟中把这些砖挑选出来,其实是他自己在面对现实的“自己”,相当于从自然物中进行“取”的一种转换。
转——经过“取”的过程,进入“转”的状态,既与之前的水墨作品有关联,同时它是对前面两部分“提”和“取”的承接,是对真实世界的“转”的动作和结果。用100件水墨作品与前面部分的被编号的实物砖之间发生的关系,经过水墨的浸透、拓印,进而由抽象语言画面的形式呈现,体现艺术家完整的创作脉络,以及他思索和转化的不断尝试。
换——这是对前三个部分的重新展现。最重要的是,也代表和李纲之前的抽象水墨完全不同的一种创作状态。300多块被编好号码,用宣纸制作而成的砖块构成由上而下的悬挂,产生了一种空间感。
废墟的精神表达
李纲的“废墟”展,很多人认为这是装置艺术,或者行为艺术。事实远没有如此简单
杭春晓说:“现场装置这样的一个行为过程,和中国古典方式中对于文明的转译的动作‘拓’有联系,是一个模糊意义和动态。整个展场我们要制造的是时间的模糊性和时间的折叠性,所以这里为了反映这种时间的模糊性和时间的折叠性,我们又用了video这种方式。把‘拓’的对象,搬进来的这样一个方式,甚至把原来‘拓’的对象用纸浆重新转换为另外一种形式,所有的东西构建了整个展场中的关于我们判断的整个时间维度的变化。所以在我看来,我们不是讲一定要拿什么东西来用,而是一定要在拿来用的过程中找到一个内在的生长和生发逻辑,而这个生发逻辑表达着我们的思想。”
李纲说:“我做‘废墟’展,与我这个年龄段的经历有关。出生于60年代的人从最初的学习传统,到后来接受西方美学熏陶,对于中西方文化,总是在思索、比较、寻找一种互相关联的最好的表达,水墨是最好的方式。”
李纲力图表达自己对水墨作为一种艺术语言的感觉和体验,在这种方式的背后所透露出来的特殊的审美感觉和意蕴,这需要用心去静静体验。
访谈
李纲:说出来才是我的责任
齐刘海:我们先谈谈视觉幻景。经过一些列解读,视觉幻景可以说是时代发展的产物,而你的“实验水墨”及“行为水墨”在此种情况下,所承担的责任是什么?
李纲:你说的没错,这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但是时代发展所遗留下来或者所去掉的东西未必就是好的,它有积极的一面,也有遗憾的东西。而我的作品,多数是来呈现一种事实,让大家通过这些去了解背后的东西,说白了,这是我的一种语言。
齐刘海:所以你不是在追求被谁看懂,而是把语言表达出来?
李纲:是的。艺术家的责任不是去解读他的作品在表达什么,而是正确表达自己的语言。学生有学生的语言,文人有文人的语言,艺术家有艺术家的语言。我不在乎多少人看懂了,我说出来了,这就是我的责任。
齐刘海:工作在北京,却经常活动于广东地带,除了这里是家乡,还有其他原因吗?
李纲:确实是割舍不了的故乡情怀。其中也含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北京与广东南北文化的差异、艺术创作的不同,包括所表述语言的不同。工作在北京,这是我的责任;活动在广州,这是我的情感的表达。不能说不同的地方有好有坏,而是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的解读。
齐刘海:为何选择时代国际单位来做展览?
李纲:虽然这里交通偏远,但是符合了艺术家做展览的其他需求。它具有这样的环境及氛围,展馆也非常现代化、舒适化,具有较强的展馆价值。并且这里有“农民工博物馆”,贴合了这一次的展览的某种气质。既现代,又有人文情怀,就是我们选择场地的标准。
作者:齐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