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芙欧特认为,对于孩子的艺术感、思维、生活态度的训练比手的控制更加重要。她希望孩子对世界永葆激情,“不管将来从事什么职业,都要有激情,要保持对世界的好奇,这比什么都重要”。海蒂反对抹杀孩子灵性的教育。
海蒂在工作室陪一对儿女玩,玩具是她的作品。海蒂对于孩子的艺术教育没有给予过多的控制。他们从小在父母的工作室长大,也会随父母参加各种艺术展,这种美学的熏陶是潜移默化的 (摄影:杜英男)两个漂亮的混血儿是一对双胞胎。男孩叫海里奥(Helio),女孩叫斯特拉(Stella),都取自拉丁语,分别是太阳和星星的意思。妈妈很漂亮,身材高挑,笑容明媚,是个典型的白种美人;两个孩子面容上更多遗传了欧洲基因,皮肤雪白,大眼睛,像一对王子和公主。海蒂说,海里奥生下来头发是黑的,后来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棕色。
孩子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海里奥画了大大的、有着笑脸的太阳,那代表着他自己。他们也有中文名,“是孩子的阿公取的”。“无论是在欧洲、上海还是台湾,他们都非常开心,适应能力很强,他们对什么都很好奇,看到佛像也会学着拜拜。”
海蒂·芙欧特(Heidi Voet),来自比利时,如今她与丈夫还有两个孩子一起生活、工作在上海。海蒂·芙欧特是一位以做装置艺术见长的艺术家,在上海,她有一件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作品,陈列在上海K11购物中心、通向陕西南路地铁站的通道上,一条由电子手表编织的地毯,每天有成千上百的人“踏”着这条彩色“毯子”来来往往。
海蒂的丈夫也是一位艺术家,林明弘,来自台湾。这是一个非常国际化的家庭。林明弘生在东京,9岁随父母迁居美国,婚前在台北、巴黎、上海三地工作生活。婚后最初几年,他们在布鲁塞尔和上海两边往返,这些年才完全搬到上海。
林家是真正的名门望族,与基隆颜家、板桥林家、鹿港辜家、高雄陈家并列为台湾五大家族,林明弘为林家的第九代传人。海蒂完全没有大家庭长孙媳妇的娇气,她是典型的欧洲独立女性,于事业、于家庭都是一把好手。她说,生下孩子还躺在医院,就接到欧洲媒体的采访邀请,咬咬牙还得工作。两个孩子都由海蒂一手带大,和妈妈关系很亲昵,一起玩闹时男孩一跃就跳上了海蒂的背,紧紧搂住妈妈,海蒂半蹲着,那一刻下意识地用手掌撑地,看样子训练有素。
这种国际化自然也影响到孩子,他们从小开始随父母在世界旅行,使用荷兰语、英语、中文,他们才五岁,“可坐的飞机比我爸爸还多,他们很早就知道一上机要系安全带,吃饭前拉下桌板。”海蒂说。
双胞胎的惊喜
海蒂说,她和Michael(林明弘)都渴望有个孩子,但双胞胎确实是意料之外。“当医生发现这是双胚胎时,我俩都觉得这是非常幸运和高兴的事情。但医生说,这是高风险的事情,两个胚胎可能在妊娠过程中流产。不过,随后,整个怀孕过程都非常顺利,直到在台北生下孩子,他俩都非常健康强壮,那一刻我和Michael感到了巨大的幸福。”
这两个孩子被养得很好,虽然才五岁,已经是斯斯文文,懂事伶俐,凡事与父母商量。采访那天,海蒂在工作室陪他们玩,玩具是她的作品,一件装置作品,用报纸剪成硬币状,大量堆在一起,意指一个物化的世界,硬币和报纸,分别是钱和信息的隐喻,作品叫《The party has started。》(派对已经开始。)。
此刻,作品变成了孩子的玩具,海蒂捧起那些纸币,它们便如雪花般飘飘洒洒。两个孩子开心地咯咯笑,工作室瞬间变身游乐园。游戏结束后,记者与妈妈聊天,而两个孩子便自己画画。听妈妈说到自己的名字,他们会有所反应。“海里奥对寺庙和教堂都有兴趣,他觉得教堂很漂亮,是城堡。”这时,对面的海里奥抬起头,看着我们,奶声奶气解释“城堡”。海里奥算是哥哥,比妹妹早出生一点点,相比于妹妹,他更害羞些。斯特拉穿着裙子,像个小公主,她已经有了进取的意识,像个小大人,面对生人,斯特拉的眼神更加勇敢、直接。采访进行时,斯特拉小声地请求妈妈:可以再和她玩一次刚才的撒纸游戏吗?妈妈说,还在工作。她便懂事地走开。
海蒂·芙欧特的双胞胎孩子,男孩叫海里奥(Helio),女孩叫斯特拉(Stella),都取自拉丁语,分别是太阳和星星的意思
关于美育:只训练手没有意义
作为夫妻档艺术家,对于孩子的艺术教育,两人都没有给予过多的控制,没有给他们报名绘画班,孩子的绘画教育是在幼儿园习得的,与其他孩子一样。稍微不同的是,他们从小在父母的工作室长大,也会随父母参加各种艺术展,这种美学的熏陶是潜移默化的。海里奥喜欢画各种地图,他用蓝色水彩笔画了一幅迷宫样的地图,说是要找车去接妈妈。画面干净、清晰,看得出是个逻辑清晰缜密的孩子,而他对自己的世界也要求清晰、整洁。游戏时,纸币落在身上、鞋里,他会立马停下,要求清理。“约一岁的时候,他们去海边,斯特拉会开心地玩沙子,但海里奥会觉得脏,不愿意玩。”海蒂说。斯特拉喜欢画人,她会通过画讲一个故事,所用色彩明快艳丽——这点让人联想到她的父亲,林明弘以绘制各种花布著称。海蒂认为,对于孩子的艺术感、思维、生活态度的训练比手的控制更加重要。“手的控制”指素描等绘画的基础训练。她希望孩子对世界永葆激情,“不管将来从事什么职业,都要有激情,要保持对世界的好奇,这比什么都重要”。海蒂反对抹杀孩子灵性的教育。
被问到有没有做过与自己小孩有关的作品时,海蒂说,倘若哪一天会做关于孩子的作品,那也不会单是自己的孩子,而是所有的孩子,这个群体。
成为母亲后,海蒂的创作并没有停滞。当然,生活还是会发生改变。“对自己更加约束了,时间的安排也要更加紧凑”。海蒂意识到,孩子最需要的是安全感,这来自于一种对世界的掌控力,所以她会引导孩子过一种有序的生活:要有清晰的行程安排,玩具不要乱放。海蒂反对过度惩罚孩子,觉得“引导”最重要,父母应该成为孩子的生活导师,言传身教,“孩子会自然而然地观察到这些,如果他们做得不好,就告诉他们,只要努力,就能做到满意——这也是我父母告诉我的,我也是这样生活的。” 海蒂说。
对待孩子,海蒂比丈夫更宽容些。尽量不要把工作中的负面情绪带回家,这是夫妻俩的约定。“希望面对孩子时,我永远都是真诚开心的、温和的;孩子其实非常敏感,你若是不开心他们会察觉。”
关于女性身份
海蒂认为,“男女平等”是个世界性的问题,很难真正做到平等,在一个家庭里,母亲似乎注定要承担更多。大约一年前,她读了美国女诗人、女权主义者艾德里安娜·里奇(Adrienne Rich)的著作《Of Woman Born: Motherhood as Experience 》(出身的女人:作为母亲的经验)。波伏娃将女性视为一种被制造出的概念;艾德里安娜·里奇在该书中指出“母亲身份”的复杂性——不仅是多种身份的混合体,也是被强加的称呼。
海蒂说,虽然对书中的内容并不全然认同,但这书本帮助她了解了更多关于母亲身份的认知。“由男性引导社会已经有长远的历史,作为一个女性,我们现在对于女性的认知尚过于落后,认为她们应该是温柔漂亮的,而不是一群有着自己思想和权利的独立女性。”海蒂认为,女性们需要一个正确的观念引导,也需要一些正面的楷模,她相信,随着社会的进步,女性和男性之间的平等会得到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