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岩：好作品能抵抗时间的侵蚀

艺术家南海岩。京华时报记者王苡萱摄

　　5月20日，中国嘉德2014春拍的“中国当代书画”专场中，艺术家南海岩的一幅名为《春醉藏南》的作品获得追捧，最终以143万余元被藏家收入囊中。该作画面是一位溢满幸福感的藏族新娘，她身着盛装，手执酥油茶，正在招呼婚宴上的来宾。这幅作品创作于今年年初，画面构图饱满、色彩厚重、情感细腻，艺术家用国画的笔、墨、纸，营造出油画般的凝重感，显现了南海岩人物画的独特风格。

　　从1996年算起，虽然创作藏民题材的作品已长达18年了，但南海岩并未对其厌倦，他表示：“每一次进藏都会有新的感受，体会到他们不一样的时代情绪，我一直在感受他们的变化，时画时新，我会一直画下去。”

　　□谈创作

　　技法服务于表达

　　从20世纪初期开始，艺术的跋涉者一直在寻求中国画的出路。不论是林风眠提出的“调和中西”，还是徐悲鸿倡导的“中西融合”，均遭受过保守派的不解和攻击，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艺术主张的确撼动了旧有的审美趣味，对于传统国画的新发展产生了质的影响。

　　经历了变革和发展，加之特殊的时代背景，以徐悲鸿和蒋兆和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创作路子成为主流，具体操作则是用西画的技巧和形式美来改造国画，使国画重换新生。随之，西方古典油画的那一套造型方式，影响了我国学院教学的基础，延续至今。

　　南海岩即是从上述的教学体系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他在重彩人物画中，采用西方的造型技法就显得顺理成章了。“我最初接受的美术训练就是关于点、线、面的西式教育，考大学的时候，刻苦练习素描、速写”，这是早期基础训练，为他日后藏民题材的写实画风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艺术家回忆说，1996年去甘南藏区时，看到那些华彩艳丽的民族服饰，让他想起了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那场面，如果只是用线条和笔墨将无法呈现藏区给人的视觉效果。那时候想，如果能用水墨及国画色彩表现西画所具有的厚重感，那该有多好！最后，我的结论是有什么招就用什么招。”

　　从甘南归来，南海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他在纸上不断尝试和探索，试图用国画画出雪域藏民质朴、厚重、沉郁的感觉。“当时想的是，我一定要画出内心那种微妙和细腻”。反复实验，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感，他的藏民系列也得到了界内的好评。1999年南海岩的《阳光璀璨》、《净土》分别获第九届全国美展、第二届中国画大展铜奖后，2001年《虔诚》又入选“百年中国画大展”被中国美术馆收藏。随后他又先后创作了《远思》、《祈福》、《金谷》、《浓情》、《信徒》等一大批表现藏民的肖像式作品，反响热烈。虽然创作藏民题材的作品近二十年了，但南海岩并未对其厌倦，他表示：“每一次进藏都会有新的感受，体会到他们不一样的时代情绪，我一直在感受他们的变化，时画时新，我会一直画下去。”

　　成功始终属于少数具有冒险精神者，保守终归会默默无闻。南海岩义无反顾的精神，令其作品兼具时代感和开拓性。至于国画属性是否以笔墨来判定，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得很清晰，“三百年前，石涛就提出了笔墨当随时代，何况到了今天？作品重要的是能否传达出创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和内容，笔墨、技法均是为其服务的”。南海岩有着他的艺术个性和思维方式，心中肯定了作品一定要有时代精神。

　　□谈展览

　　这辈子没打算办大展

　　与他同级别的画家展事频繁，有些艺术家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展览多达好几十个。但检索南海岩的履历，这么多年来，群展也就四五个，其个人画展一栏竟是空白。

　　南海岩坦言，他对于办画展兴趣索然，“现在办展览的人很多，我偶尔也会去看朋友的展览，大部分人办展览基本就是忙应酬，人太多了，而不是安安静静的看画。相较于现在的串场，早年的展览才是正儿八经的为艺术而展览”。南海岩回忆起当年热血进京看展览的情形，依旧颇为感怀。

　　南海岩家在山东平原县，在当时进京需要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他一般早上一大早起来赶火车，到京后，在美术馆附近找家5块钱的地下室住上一晚，第二天上午看完展览，下午匆匆赶到琉璃厂买点书，再赶回山东。

　　他回忆说，20年前看展览的心情与现在完全不一样，虽然展出地儿小，但看得非常仔细。“记得当时李可染的一个展览，就只是陈列在一个小角厅，展出的作品基本都是四尺开三的小画，四尺整纸也就那么几张，那会儿真是发自内心的感兴趣。”现在大多数展览讲排场，很浮夸，展览基本上被人给挤爆了，觥筹交错间谈的不是艺术，都变味了。他直言：“现在两三年都去不了几次美术馆，都怕上那个地方了。我以后不会办大展，一辈子都不想去弄那些，没劲”。

　　在南海岩看来，评判一个艺术家，不是看他在哪里办了展览、展出了多少东西、去了多少人，而是要看艺术家能拿出手的、被人记住的是什么，能抵抗时间侵蚀、不被时间遗忘的是什么。“罗浮宫的作品成千上万，能让人念念不忘的又能有几件？还有大量堆在库房中不见天日的”。

　　南海岩的工作室内，尚有一张大尺幅的藏民图，还没完成，仍在修改。“南老师画画很慢，大画一般要画三个月以上，一年下来，也画不了几张；小画也要画七八天，基本上没有作品举办展览。他的心思全在绘画上，很少考虑其他的事情”，策展人王茂说。

　　□谈收藏

　　买东西重在学习

　　现在南海岩的作品逐年在上涨，截止到去年秋拍，雅昌指数显示，他的作品已达到了每平尺6.7万元(大都是早期作品和书法)。界内人士认为，他的作品能够逐年攀升，主要是作品量少而精，没有应酬之作，“慢慢画，画到自己满意才罢休”，南海岩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自己负责、对喜欢他作品的藏家负责。

　　收藏南海岩作品的藏家分布范围广，早期由台湾的艺术品经纪人将其作品向东南亚推广，受到认可。当然，南海岩也有自己的收藏，其工作室墙上即挂着一幅程十发的作品。他经常从拍卖行买东西，一买就是十几年，主要以近现代艺术家的人物画为主，也会收藏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法作品，如黄宾虹、程十发、李苦禅、关良、石虎、聂鸥、李世南等人的作品。现在，他仍旧会经常去观看拍卖预展，“碰到好的东西真是拔不动腿，在那儿琢磨半天，猜猜作品的价位，但最后拿不到手，会觉得太遗憾了”，南海岩说。

　　在南海岩的观念里，他认为收藏最主要的是满足自己的精神需要，“必须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这个很关键，自己高兴就行，升不升值那是次要的”。

　　这么多年积攒的藏品到底有多少件？都买过哪些艺术家的东西？南海岩没概念，“有次吃饭，他们问我现在手上有多少件周思聪的作品，我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了，随口说了句‘大概有十件八件吧’。他们说‘真行！这就是南老师的个性，低调且风趣’”。有时候，他一高兴就将某件作品买回来了，挂几天，然后搁屋子里，“很多时候就忘掉自己买过什么东西，偶然记起来，再扒拉出来看一看，学习学习。”

　　□记者手记

　　画画之外爱遛弯

　　走出南海岩老师的工作室，摄影记者跟我一路感慨南老师的随和与直率，他有什么说什么，毫无架子。我问他画画之外，还有其他的休闲活动吗？他答曰：“通常吃完晚饭，会从朝阳公园沿着蓝色港湾溜达，没其他，我喜欢遛弯，经过超市时，买些孩子第二天吃的早餐，然后再溜回来。”这答案让我挺意外，很多人会告诉我，“除了画画，还喜欢看书、下棋或者打高尔夫之类的。”而南老师或许是我这些年在采访题外话时，听到的最特别的答案了。

　　京华时报记者易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