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安源
每谈彩墨,脑海里总是跳出林风眠的作品意象,那充满奇诡想象、又略带几分婉约的东方审美情调,在林氏如火如荼、如诉如泣的作品中达到极致。在我看来,林风眠与他的彩墨画创作,是在二十世纪初叶中西两大画种争锋的夹缝中生长出来的一支奇葩,将一种新的审美形式,绽放在现代艺术的园地中。
继林风眠后,彩墨创作,堪称道者,有吴冠中抽象一脉,亦有黄永玉装饰一脉,其所近者,杨佴旻、石虎、石齐、朱振庚、田黎明、徐累、沈勤,皆各取一隅,格局渐趋多元矣。
在当代彩墨画的创作轨迹中,杨佴旻的作品意象,显然是侧重于表达其对印象主义一脉画风的心理感受。莫奈、维亚尔、博纳尔、马蒂斯等人作品中的形式元素,皆在杨佴旻的画作中得到演绎与深化。这也就是说,其彩墨之所以独立特异于他者,是杨佴旻长于悟性化的形感与色彩表达,并由此而凝炼出一种缤纷璀璨的语言与艺境。
具体而言,杨佴旻的彩墨画主要体现于他在两个方面的开拓。首先,就其画面图式来看,杨佴旻的作品给人一种印象主义的意象,不仅反映出杨佴旻钟情于西方现代主义对自然的观察与感受方式,同时更彰显出他对中国绘画语言的现代性问题的思考与探索。如画家本人所言,与其说我在演绎某种有关色彩的形式与视觉张力,还不如说我是在寻找一种更符合现代人审美习惯的绘画风貌。
由此理念,更衍生出杨佴旻在其作品中对中国画材质与色彩关系的研究与探索。在传统中国画的色彩观念中,“以色貌色”这种经验式的艺术思维,一直左右着中国画对颜料的选择与色彩的表达。而在杨佴旻看来,中国画的色彩表现虽有其伟大的个性魅力,但今人却不能自足于古人的辉煌中,更应该放眼于世界艺术之林,引来他山之石,拓展出色彩表现的更大空间。由此,杨佴旻数十年如一日,以纯粹的中国画媒材作实验,进行着一场关乎中国画色彩表现的“革命”。相较之于其风景、人物,我更喜欢他的一些花卉静物,如《白菊花》、《花与果》、《晨光》等作品,将中国画色彩的通透感很好地表现出来,作品中,水墨与色彩共生,交光呼影,熠熠生辉,将观者引入一种对纯净生活世界的咸淡遐想。
可贵的是,在中国当代彩墨画风的格局中,杨佴旻不仅能自成一格,还能坚持其理想,以图通过其个人的艺术实践,来引领世人对中国画的现代性问题生发思考。这也就意味着,杨佴旻不仅仅是一位形式美的追随者,更是一位理念先行者,其区别于一般画者的地方,则是他能够站在彩墨画发展的历史经纬上,来对中国画的复兴之路提出自己的实践主张。因此在我看来,杨佴旻的彩墨画深具历史方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