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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艺术可以乱搞

作者:佚名      藏界人物编辑:admin     
蔡国强 蔡国强 火药陶瓷作品《春夏秋冬》之一爆破瞬间。 火药陶瓷作品《春夏秋冬》之一爆破瞬间。

  

  卡塔尔多哈、巴西里约热内卢、法国巴黎、美国洛杉矶、澳大利亚布里斯班、中国杭州……近年来,艺术家蔡国强仿佛一个文化大使游走于世界各个角落举办展览。

  8月8日,蔡国强将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行大型个展《九级浪》,展期将持续至10月26日,这是他首次在上海公立美术馆举行个展。届时,黄浦江上将升起他标志性的白天焰火。7月底,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大厅里连续不断的火光和爆炸声,正是艺术家在为本次展览创作新的作品。再早几天,当外滩江面上漂过一艘载满了动物的老木船,蔡国强并不讳言这件作品与去年黄浦江漂浮的死猪有关。他也不介意人们联系前年李安的热门影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他为当代艺术博物馆儿童教育中心做的互动项目,就叫《男孩蔡在上海》。

  蔡国强从来不会避讳将自己的作品和大众文化、公众事件、传统典故扯上关系,他似乎也不担心和政府、媒体的合作会影响自己艺术的纯粹性。与很多当代艺术家不同的是,蔡国强的创作似乎特别“接地气”,他希望对当代艺术一无所知的人也喜爱他的作品,从中获得共鸣。他不忌惮用最朴实的话语去诠释作品,他希望艺术不再只是拍卖场上的天文数字,或富人的鼓掌玩物,可以更加大众化、平民化,可以和更多的人分享。展览开幕前,记者探访了布展现场,对忙碌中的艺术家进行了专访。

  对话:艺术家不应只在拍卖会出新闻

  记者:你每年做好几个展览,每个展览都要做新作品。另外,火药爆破有一套固定的程序。你如何在忙碌工作中保持新鲜?

  蔡国强:没有新鲜感,我也会疲劳。我的方法就是和当地的文化发生关系。

  我今年年底在阿根廷有展览,去年在巴西做了展览之后,南美其他国家也希望我去。但是我不能把巴西做的东西农民达·芬奇、狂欢节这套又拿到阿根廷。这对我来说就疲劳了。我就去研究探戈。肯定有人说,探戈太俗气了,一听就俗气。我就请他们最好的舞蹈家、编舞家,和我一起找到一个舞台,把舞台打了格子。从空中垂直往下拍录像,侧面也找几个角度,让他们跳了六十几个探戈舞。从他们探戈的起源跳到今天,表现了探戈的历史变化、这个民族的历史变化。拍下来之后,我想在他们的海面上,用烟花重现这些舞蹈。每个探戈的舞步,我都尝试转化为烟花。

  开始我希望岸边至少要有2000个人,伴随烟花跳探戈。市长说,怎么是2000个,至少20万。现在他们来找我,讨论的内容是,搞不好有100万人来跳。这个海滩,如果大家互相挤在一起扭扭,可以塞进去15万人。他们问我能不能做三次,我说我没办法做三次,只能做一次。

  当一件事情的过程紧密地和文化、历史产生关系,它已经就是一件“事”了,没有什么“结果”的成功、失败。我在阿根廷的时候,20个演奏家、20个舞蹈家,还包括探戈史学家,大家都很努力在帮我构思。如何把这件事情变成很有价值,所有人都认为我可以做出很精彩的烟花探戈。其实我是给自己先刨了一个大坑,太难了,但这样让我很兴奋去面对它。

  每次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好玩,即使太难,太俗,但是做好,又太棒了!

  记者:前几天,诗人西川在一个论坛上发言,说他想以艺术的形式去表达广场舞,但是还不敢。因为那个太庸俗了。

  蔡国强:对啊。我问阿根廷人,哪一首探戈的音乐是最让他们感动的,所有人说的都是同一首,包括当地的官员,我就把它当作第一首,也是最后一首。

  如果人人都说《东方红》,那就用《东方红》。这不是很俗吗?这不是很不艺术吗?但是,为什么他们会选出这首歌曲?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有深厚内涵的。接下来(如何转化为艺术)就是我的问题了。

  记者:你的作品喜欢和公众事件、大众文化做互动。感觉你的作品是更加大众化、平民化的,是这样吗?

  蔡国强:我这么做也有一个背景。当我离开中国,到日本、美国,我发现艺术越来越系统化、精英化。我当然也在所有最好的美术馆展览,也跟各种各样的评论家、收藏家交流。但是我觉得它越来越离开了现代艺术本身的起源和初衷。

  起初是前卫运动,当时的想法是和民众联系在一起,和城市、和大众是很有对话的。后来变成上层建筑了,都是形而上的东西,都是收藏家主导。据说世界上有1000位最有钱的人在引导艺术史的方向。这很奇怪。怎么让它返璞归真,回到大众?我希望能够找到自己的新的方法论,打破艺术边沿的封闭状况,能够综合性地展现我个人的好玩的性格。不要被一件事情、一个材料、一个形式、一群人、一个题材套住。

  敢于做很俗的,那又怎么样呢?从俗里面也可以找到创造力的本质。

  记者:你有一句名言叫“艺术可以乱搞”,到今天还会被一些人耿耿于怀。他们觉得你不专业,是来捣乱的。你也是针对这个系统化的体制,才这么说的吗?

  蔡国强:对啊。会乱搞、不会乱搞,很有差别。我当时也是针对国内的艺术圈,无论是体制内、体制外,他们都太想把艺术作为改造社会的工具了。现在的艺术又太商业化了,连改造社会的雄心也在失去。我们现在这个时代,是各种价值观都在崩溃、动摇的时候。中国年轻艺术家应该可以做出很多很有意思的作品。

  但是如果像现在,艺术家大多在博览会、拍卖场上才出大新闻,而不是作品的创造性被关注。如果大家谈起艺术,包括世界知道中国当代艺术,都是商业的、天价的故事,这是非常可惜的。

  蔡国强作品导览

  《没有我们的外滩》

  (7月24日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大厅用火药爆破完成)

  这个作品的主题是想象人类几百年后不在了,外滩会怎么样?它会回到大自然,慢慢被大自然接管。动物都回来了。但是如果只是找一些写实的动物、江浙一带的植物来参考,有点没劲。我还是联系起了清末民初海派绘画中人与自然关系的意境。几百年以后,也许又回到了海派那个时代的意境。

  上面外滩的房子完全是照着现实的外滩画的,有23栋。对这些房子我是很有感情的。2001年,我做APEC(焰火)的时候,每栋房子,我都上去看他们的场地。因为我要把每栋房子都做成钢琴琴键那样,当时放了《欢乐颂》的音乐,同时在屋顶上放烟花。这次,我通过绘画又重新和这些建筑对话。

  画面上的这些(动物、植物)全部是从海派画家的名作中来的。我挑了吴昌硕、任伯年、虚谷等人的名作(中的元素),把它炸上去。你看,这里有一棵柳树、两只鸭子,仔细看还有一只鹤、一棵松树。这里是一只猫,后面是芭蕉树,前面是一些金鱼,这是模仿虚谷的。

  我想象当时艺术家画下这些花鸟鱼虫的时候,刚好上海正面临西方化和现代化的冲击,外滩这些高楼大厦正在建设当中。这些艺术家在上海,和北京有点不一样。北京那时候没有西方化的大建设时代,但是上海有。

  《春夏秋冬》

  (7月21日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大厅用火药爆炸完成)

  “春天”做得比较小心,因为我没有任何一块多余的(德化瓷)可以试炸一下。我很担心高温把它烧脆。我想,今天小心点。炸完之后,我看还行。炸“夏天”的时候,就开始放开了,也开始拿烟花去喷。夏天,我想要炎热感。“秋天”做得最放松,使用很多不同的火药,轰一下就烧完了,这说明我下的火药都比较激烈,也比较敏感。“冬天”又开始让它“有点收”,雾蒙蒙的感觉。

  那天炸的时候没看出有些地方炸碎了。后来挂起来发现,每一幅都掉了一些小碎片。但只是掉了一点点,后来我就用胶粘在一起。

  当时撒下火药的时候都是声音,叮叮当当的。这个完全是陶瓷的,观众如果伸手,就可能被刮伤。它像刀片一样。

  现在挂起来,再打上光,就非常好看。很立体,像一幅幅立体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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