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痴祁荣驹：为撑博物馆变卖心爱藏品

祁荣驹苦心经营多年，森晖博物馆终于开张迎客，但年年处于亏损状态。南都记者 唐波 摄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莞人，祁荣驹更为“文化兴莞”不遗余力，投资数千万兴建了南粤首个私家自然博物馆，馆藏价值超过3亿。然而，风光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辛酸，为了维持博物馆日常开销，做企业出身的他无奈变卖收藏品，他笑称自己已“骑虎难下”。

　　访谈  小档案

　　姓名：祁荣驹

　　籍贯：东莞莞城

　　身份：东莞森晖自然博物馆馆长

　　声音：“很多人都抱着‘捡漏’的心态，世上哪有那么多‘漏’捡？”

　　我们不奢望政府能够给予资金上的支持，但应该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帮扶。以我们为例，我们作为科普教育基地，确实可以给广大中小学生提供科普知识，但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发挥作用。学校组织参观很少，博物馆也找过教育部门，但基本没有下文。

　　——— 东莞森晖自然博物馆馆长祁荣驹

　　祁荣驹名片上的社会荣衔有点拥挤，从国字头到地方，大大小小近10个，但无一例外都跟石头有关。32年前，他花了一个月工资买得一块石头，从此一路成为中国玩石界的泰斗，见证并推动了中国奇石收藏的欣荣。作为土生土长的东莞人，祁荣驹更为“文化兴莞”不遗余力，投资数千万兴建了南粤首个私家自然博物馆，馆藏价值超过3亿。然而，风光的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辛酸，为了维持博物馆日常开销，做企业出身的他无奈变卖收藏品，他笑称自己已“骑虎难下”。

　　[现状]开玉器、古董店反哺博物馆

　　背景：从1985年开始，祁荣驹在大岭山镇办起家具厂，为他的收藏奠定了雄厚的经济基础。除了奇石，他还醉心于根雕、古生物化石等。藏品多了后，便想与他人分享。2008年，投资数千万的森晖自然博物馆在万江大桥边上开门迎客，这是东莞第一家民间博物馆，里面数千件藏品中，多件国家级孤品、绝品，在南粤地区首屈一指。

　　南都：别人收藏都是字画、瓷器之类的古董，您为什么主要选择了石头？

　　祁荣驹：在80年代的时候，国内确实没有人玩石头，但在台湾很盛行。从第一眼在桂林见到那块石头，我就像着了魔。那时穷啊，古董字画都买不起，相对来说石头比较廉价。当然，主要还是个人爱好，说得好听点是缘分，难听点可能是还上辈子的欠债。

　　南都：怎么会有办博物馆的想法？

　　祁荣驹：我大岭山的工厂原本有几千平方米的展厅，大部分藏品都放在那儿，供大家参观交流。有一次，莞城政府的主要领导到我展厅参观，并希望我回到莞城办个展馆。这样一来，既能为“文化兴莞”出点力，又能普及和推动奇石文化，所以就答应了。

　　南都：有政府部门的支持，筹建肯定很顺利。

　　祁荣驹：其实，我最开始也跟你一样的想法，当时只预算了300多万元作简易装修，但从2006年筹建开始就发现，比预想艰难得多，路面铺设、水电、消防、安防等都要弄，花了2000多万元。

　　南都：博物馆已经运行了6年，成本都收回来了吗？

　　祁荣驹：(苦笑)一直都在亏损，光是水电、维修、人工费，一个月都得要10多万，开张第二年就亏了100多万。每天的参观人数不多，30元一张的门票收入根本不足以维持。刚开始哪里想到这个成本会这么高！

　　南都：那如何维持？今后有何打算？

　　祁荣驹：前两天我才卖掉一块石头，卖了20多万，够一个月的开销了。没办法，以前大岭山的家具厂还可以支撑下，但连年亏损，只能靠售卖些藏品维持了。此外，我自己也开了几家玉器、古董等商店，争取通过这些店铺盈利反哺博物馆。

　　[未来]希望政府出台优惠政策

　　背景：东莞有13座规模以上的民间博物馆，涵盖了饮食、文化艺术、陶瓷、戏剧、动植物等各个方面。这些民间博物馆几乎都是私人投资，多是私人收藏者转为博物馆运作者，几乎都通过自己的实业创收来填补博物馆的资金缺口。承载着城市文明的传承展示功能，却难获得与政府平等对话的机会。

　　南都：在东莞这么多的民间博物馆中，森晖最大的特点在哪里？

　　祁荣驹：他们很多跟“商业”挂钩密切，比如东莞市饮食风俗博物馆就开在花园粥城万江永泰店，而圣心糕点博物馆则位于茶山镇的工厂区内。森晖博物馆已经形成规模，突出“自然”特色。我们除了奇石，还有根雕、矿物晶体标本等。化石馆里还珍藏有来自我国各大古生物群落的化石。这些由生命演变的符号，对研究古生物史、地质变化、古气候以及人类的起源、发展、进化等都提供了详实的资料。

　　南都：除了资金方面，博物馆现在面临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祁荣驹：一是地方太小，虽然我们拥有7800多平方米，但很多藏品都无法摆出来。加之博物馆是几栋旧厂房改造而成，连停车的地方都少，显得特别拥挤；其次是人气不旺，我们这里虽然是国家、省、市三级科普教育基地，更是被国际赏石文化总会评为“A A A A赏石基地”，但来的人却不多，即便有一些学生，也是我们自己找上门联系的。

　　南都：据我们了解，东莞大多民间博物馆都举步维艰。你认为，政府部门可以从哪些方面给予扶持？

　　祁荣驹：我们不奢望政府能够给予资金上的支持，但应该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帮扶。以我们为例，我们作为科普教育基地，确实可以给广大中小学生提供科普知识，但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发挥作用。学校组织参观很少，博物馆也找过教育部门，但基本没有下文。在深圳像这种类型的博物馆，一位学生来参观，政府即补贴40元，其中20元给予学生午餐补贴，20元补贴博物馆的日常运营。

　　在场租、电费等方面，也希望政府能给予一定的优惠。比如博物馆，完全可以按照非商业用电收取，每月节省几千元。此外，森晖自然博物馆代表东莞市出去参加展会，不但要自己承担来回展品的运输费和人员吃住开支，更要承担一笔不菲的展位费和展位装修费。像这种展览，周边一些城市为鼓励企业参加基本不收装修费，有的连展位费也不收，还给予人员交通、吃住补贴。

　　[收藏]世上没有“漏”捡

　　背景：民间收藏大热，“土豪”甚多的东莞，早就兴起了一股收藏风。在森晖博物馆的前面，比肩而站的还有一个森晖古玩城，里面拥有数十家珍品古玩店。但记者采访中却发现，古玩城人气并不是很旺。曾有一项网络调查显示，由于真伪难辨，赝品太多，让一些真正有兴趣的收藏爱好者望而却步。

　　南都：最近，东莞城区的大小角落，经常出现一些叫卖古董的“民工”，有的说是老家祖传的，有的说是建筑工地挖出来的，不少市民上当受骗，一般人应该如何辨明真伪？

　　祁荣驹：如果没有几十年的经验，一般人根本没有那个“眼力”。所以，像这种街头的“古董”，还是建议不要去沾。很多人都抱着“捡漏”的心态，世上哪有那么多“漏”捡？

　　南都：森晖古玩城应该算是东莞目前最大的古玩珍品集中地了，到这里淘宝，能保证都是真的吗？

　　祁荣驹：当初建博物馆，就配套建了古玩城，主要是想赚点钱维持博物馆运作，没想到后来也亏损了。古玩城里的商家都是我们招过来的，有的在业内较为有名，但我不能保证他们卖的东西都是真品。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要求他们规范运作，比如你是仿清代的东西，那只能标“清代款”的X X X，绝不能说是“清代的”，这就忽悠人了。

　　南都：对市民收藏有什么建议？

　　祁荣驹：逛古玩城一定要理智。不要想着“捡漏”，根据自己的实力，分清艺术品与工艺品。如果收藏又兼顾投资，我建议不妨多关注下玉石，虽然玉石也分A B等级，但相对来说造假没那么容易，好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且近年来价格一直走高，实在实用又实际。

　　08-09版：

　　统筹/采写：南都记者 唐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