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TCHUP的刘斌(LB)和李震(LZ)像两个相声演员,全程唱着双簧,团队另一位成员熊时涛(因工作无法到场)妖娆的照片就放在两人中间,颇有“说好了做彼此的天使”的即视感。三位团队成员都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却并不靠艺术为生,主要从事设计和教职。这种不在体系内的状态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自由度,也让他们的作品更大胆而无所顾忌。
这个组合的开始源于2012年的一个饭局,三个人发现彼此都不认同一些艺术作品或展览:“觉得很烂,确实是很烂。” 因此,他们想要开一个玩笑,组成一个艺术创作团体。在第一次展览中,他们山寨了一些当红的艺术家作品,比如达明恩·赫斯特的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鲨鱼和镶满钻石的人类头骨,只不过把鲨鱼换成了布偶,头骨和“钻石”看起来也是淘宝款。除此之外,被他们恶搞的艺术家名单上还有杰夫·昆斯、村上隆和里希特等。有趣的是,他们剥离了人工和时间,把其他制作成本一一列了出来,为这些艺术作品标价,作品卖得惊人的好。
尽管如此,他们也表示,所有KETCHUP的作品都要遵循一个原则:“尽量用一种设计师的思维方式去做艺术,而不是用艺术家的思维方式去做艺术。如果一开始有个灵感,像做设计一样,其他两个人会去辅助某一件作品,从技术、材料、实施的环节去完成它。这样的话,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某一个人,它属于我们三个人。”
从这个角度看,你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说自己的艺术是“认真的玩笑”。当然,对我们来说,只是更深刻地理解到一个浅显的道理:只要不是以此为生,做什么事儿还都挺纯粹有趣的。而财务自由才是终极的自由。
T=忒逮
LZ=李震
LB =刘斌
T :你们做艺术是不缺钱的?
LZ:完全不是的。
LB:做艺术品很贵的。
LZ:对,做作品真的很贵的。
LB:就是从别的地方挣钱再做自己的东西嘛。
LZ:怎么说呢,可能不会为了做而去做它,就真的是我们觉得这个想法或者这个东西很有意思,我们就去做了。
T :你们觉得艺术是一个需要天赋的事吗?
LB:这个会很得罪人吧?李老师,我们握一下手好不好?
T :觉得自己会成为明星吗?
LB:我们再握一下手好吗?(望着LZ)
T :杰夫·昆斯和达明·赫斯特是好的艺术家吗?
LB:(与LZ相视一笑)当然了,特别喜欢。
T :做作品以外还做什么?
LB:对,我做服装品牌,我跟两个朋友。
LZ:你可以站起来宣传一下你们的品牌。
LB:是吗?Hi(对着摄像头),这是我们品牌的衣服。
T :真实的你们是什么样的?
LB:李震来吧。
LZ:要脱衣服呀。
LB:你先去搬一箱酒过来,然后告诉你什么叫真实的我们。
LZ:我们都是俗人,但是我们比一些不俗的人更不俗。
T :觉得生活里最不可缺少的几件物品是什么?
LB:必须要有发胶。那我只有一件就够了。
T :你们都是设计师,为什么突然想做艺术家?
LZ:艺术家也可以是设计师,设计师也可以是艺术家。
LB:只是一个玩笑。
T :艺术家的工作状态是什么?
LB:艺术家还是有感而发的,虽然我们也是有感而发,但趋向于去完成这件事情。
LZ:艺术家尽量要保持一种独立,不管思维方式还是思考的独立性。但设计师的这种工作方式是非常open的,是完全开放的方式。
LB:协作。
LZ:要协作,这个过程中我们是不停地在妥协,比如说我执着在某一个点的时候,可能他们俩会说服我去对这个点放弃或者妥协。
LB:这种过程特别像三个人互相是彼此的甲方乙方一样。
LZ:我们也会经常讨论这么做好卖吗,或者说这么做像艺术吗。
T :最后像艺术吗?
LZ:不知道,但是最后好多艺术家会很喜欢我们的东西,虽然他们会认为我们不在体系内。
LB:对,就是不入流吧,是一种玩笑的状态。
LZ:因为本质上讲,我们并不认同大部分的艺术家。最早为什么有兴趣做艺术,是因为聊起一些人的作品或者展览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很烂,确实是很烂。不管是国内艺术的状态还是理解还是姿态,我觉得是有问题的。甚至我们认为有的人不是为了艺术才去做这个东西,当然,也没有错,本来也是一种求生的手段而已。
LZ:我们第一次展览卖掉了所有的作品,但是是很廉价卖掉的,把作品里面所有的非物质的东西产生的价值都去掉了。
LB:我们像超市一样,把所有的单子,比如说胶多少钱,框多少钱,玻璃多少钱,布多少钱,棉花多少钱,然后所有的列表就像超市的一个单子一样列一遍。
T :为了嘲讽还是认为艺术本来就只值这个价?
LB:艺术当然有它更高的价值,但是我们这样做其实也不是说谁给谁揭底吧,就是我们的方式,就想这样。你说艺术家,这样算不算艺术呢?就是我们把底价公布出来。
LZ:其实我觉得它有嘲讽的部分,但是也有我们自己觉着好玩的部分,但是我们就这么做了,怎么样呢?
T :2013年第二次展览为什么选择女性艺术作为主题?
LZ:只是觉着好玩,或是不可能。从字面上理解或者是从别人去看,会认为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完全荒诞的事。
LB:对,那年有很多什么大展,就是各个美术馆大展。
LZ:对,是一个井喷的状态。经常看到杂志啊,什么这种那种大展,他就说那我们也来一个大展?所以我们在基于一个不女性、不艺术和不大展的状态里面揉出了这么一个女性艺术大展。
T :也是嘲讽和制造一种荒谬感?
LB:可能还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这个,李老师,我们是不是让熊老师说两句?
LZ:熊老师,熊老师你说呢?
LB:对,这是我们第三个成员,熊老师。(指着椅子中间的熊老师头像)
T :最近觉得比较荒谬的一件事是什么?
LZ:跟政治无关的事。
LB:今天天挺好的。
LZ:谁说的?明天的派对啊,我们把我们最荒谬的事给忘了。
T :什么是你们曾经相信但现在怀疑的东西?
LB:没有什么可相信的东西吧?
LZ:比如我相信是美女,后来发现不是。今天是一个每天都在刷新三观的时代。每天你都会有新的,以前你认为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而今天各种所呈现出来的东西让你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傻帽,其实你相信的那些东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T :你们想做一个什么样的艺术家?
LB:我们还是做设计师吧,艺术家这个词现在好像不太好,骂人都说你全家都是艺术家。
LZ:我们还是认为角色是可以互换的。但我们希望能成为一个很认真的,在很认真地开玩笑。我认为我们在很认真地玩一个游戏,艺术是一种游戏,设计也是一种游戏。首先我们要用一种很游戏的状态去看待它,但要很认真地去玩。
LB:我们做这些事情本身就没什么立场,我们都是道具嘛。你适合这个环境就是好的道具,你不适合这个环境就是一个不好的道具。
LZ:对,没有妥协或者是严肃的,就跟“明天的派对”一样,它让我感觉是一个真实又不真实的事情,就是整个从策划到这些东西都有不真实的部分,但它又是真实的。每一天都造成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一种不真实的判断,所以有的时候可能不真实才是真正的真实,就今天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