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梦阳：艺术北京艺术博览会十年

艺术北京总监 董梦阳

　　(原标题：【专访】董梦阳：“艺术北京”十年 调整运营团队及艺博会四大版块)

　　

　　作者：裴刚

　　【编者按】艺术北京总监董梦阳自1992年开始服务于艺术品行业，至今已经有22年。自2006年首届“艺术北京”博览会至明年就是第十届了。当董梦阳谈起这些年的感受时说：“艺术品市场有大量的‘凤姐’在炒，因为没有认知标准。艺术标准很难有统一的认知，有的人还藏在家里等着哪天变成毕加索。这件事是中国市场里最大的问题！这十年来，大家每年能够比以前更端正态度了，越来越纯粹了，这就是进步。画廊做画廊的事，画家做画家的事，画家严肃创作，画廊更专业，艺博会提高服务，各司其职。”

　　在十年这个节点，“艺术北京”的运营团队有了新的调整。之前服务于国内出版集团现代传播的资深媒体创意人李孟夏，履新艺术北京执行总监。并且，2015年的“艺术北京”四个板块，在原有的当代馆、经典馆和公共艺术版块之外，新推出“设计北京”新版块。可以看到明年在“艺术北京”十年之际，未来十年的计划已经拉开大幕。

　　被采访者：艺术北京总监 董梦阳

　　采访者：雅昌艺术网画廊频道主编 裴刚

　　艺术品市场寻找“中国好态度”

　　雅昌艺术网：明年“艺术北京”就十年了，有没有想过回顾总结这些年的历程？

　　董梦阳：我先总结，我的态度更加端正、更加专业了，我也拜托大家都更专业，这就是力量。尤其是在文化艺术产业中，应该是让每个力量都成为这个行业中的好样，艺术品市场应该寻找“中国好态度”，艺术需要真诚，产业同要需要真诚，我也希望大家一天天地改变。

　　有两种人，一种是没有道德，另一种是无知者无畏。中国人投资渠道很少，大家选择了艺术品投资与收藏，殊途同归，也都能够走到对艺术的认知上。这个过程，专业很重要。欧美国家的专业画廊推哪个艺术家也一定是在专业基础上的，不会推很烂的艺术家。比如达明·赫斯特，曾梵志，我觉得那是他们的能力。选择的艺术家还是符合艺术标准；符合艺术规律的一些艺术家；有创造性的艺术家。这件事情是我们最欠缺的。市场手段是西方的、先进的，但选择的目标是不专业的。会对市场有破坏，对人有伤害。这个行业需要加强美术教育，对艺术有基本认知的能力，没有规律和标准的东西，不着调的艺术是不对的，美是有规律的。

　　艺术北京十年间的变化

　　雅昌艺术网：说到艺博会、艺术北京，比如说从选择画廊或者是选择作品的标准上来说，艺术北京的标准是什么？

　　董梦阳：标准做不到非常整齐，也是一天天向这个方向去努力。更多的是拜托画廊，当然也拜托艺术家。在这几年的艺术北京，我也看到了进步，艺术品逐渐变的多元。以前的博览会一百家画廊像十家画廊，因为作品差不多，没有创造性，都是在追逐市场的需求，市场需要什么就画什么、经营什么。现在已经变得像一个博览会。每个人努力地找到自己的语言和表达方式，这都是一种进步，下一步还需要看到艺术家的创造性和态度。

　　我总说要寻找中国好态度，态度输给西方人的时候是没有未来的。比如市场里太多的问题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因为不可能像金融业那么增长。而是像教育一样，必须一年年、一代代的传承才能达到一定水平。总是拍不出奥斯卡，急得中国人多花钱，但是花钱没用，不是钱的问题，它是软件问题，得每个人都有提高才行。我们选择的门槛也不断地提高，这个过程中画廊在进步，艺术家在进步、市场在进步，也会看到艺术北京在进步。

　　更重要一点是我们在首都做的博览会应该是什么样气质？这是我们要思考和坚定的东西，它是一个真的要服务于这儿的人们，带领这儿的人们去成长、进步的东西。或者是应该要接地气，当你在一个国际化文化都市的时候也会成为一个国际化的文化品牌，而不是一味地谈和国际接轨，所谓西化的东西。我们在文化层面上还是一个农村，很荒芜，对文化的认知和美术的修养还非常欠缺，这个时候如何去提高？气候合适才长出了草坪，产生绿洲。气候不好，植草坪活得了吗？那就变成了一个行为艺术或者是作秀，没有意义。像雅昌的口号是——艺术为人民服务。我觉得是对的，全球1/5的人在这里，我们的工作职责是怎么带领他们来接触艺术，喜爱艺术、消费艺术、收藏艺术，这件事情是我们最需要去做的。如果这儿的人们对艺术有了真正的需求的时候，我们也将真正的成为亚洲的艺术中心和最大的市场，只能是这样一步步来，指望几个外国人解决不了中国的问题，只有这样才是长治久安，才能真正说实在的立于民族之林，才能真正出现一些和人去比肩的当代艺术家，和别人去对话、去交流。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三个十年、四个十年。这个十年只能说我们活下来，我们再接着活下去，在那个过程中不断地去散发自己的能力、能量，帮助更多的人。

　　雅昌艺术网：态度是很抽象的概念，从第一届艺术北京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明年就第十年了，有没有一些数据来衡量变化？

　　董梦阳：比如，以前一百家画廊像十家画廊，一千个艺术家像十个艺术家，这就是很无聊的事情，这不是艺术，这是商品。中国人的心态最不好的就是，你干这个挣钱我就干，明天就开一家跟你一样的，一条街全一样，马上就把这个行业打垮掉。

　　艺术的核心就两个字——创造。在创造的过程中，用艺术语言去呈现，艺术语言就是专业技术、专业手段，谁能阐释的最清楚就是好的作品，就是有这个能力，我想都是要符合这些规律。我觉得今天这个博览会变得丰富起来了，有不同门类、不同风格的东西在这里面。我也不想做成一个完全当代的艺博会。我的概念里是和时间有关系的当代，就是当下的艺术。我们需要的是更多元的艺术，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喜好、教育程度都不一样。只有大量对摄影有兴趣的人群才会让我们多出来一个摄影博览会，那是市场细分地结果。现在我觉得还是一个广泛撒网的阶段，是一个超市的阶段，希望来的人都能遇到触动自己的作品。

　　这十年让我看到了一个最重要的变化，从起初，都是外国收藏家，到今天的中国的新的很多消费人群的进入。这种质的转变，这才是真正看到了一些希望。我现在看到一些人，他们来博览会买作品，只是要挂在他们家的墙上，不是为了拿它挣钱，不是要拿它投资，这件事情是良性的艺术市场发展的道路。我不反对有一天卖掉或者是怎样，但是你的初衷应该在，对于如今的中国人来说，很多人已经不缺钱了，缺少的是精神的文明。我们和国外最大的差距是这个东西，就是我们对待艺术的态度。

　　前两天，我去意大利大使的官邸，布满了欧洲的艺术品、亚洲的艺术品，中国的艺术品。一旦谈到艺术品，谈话就变得滔滔不绝，直接把我们带到他的库房里看他的收藏，他们对艺术的兴奋，让我们自惭形秽。我们一谈钱就怎么样？谈到艺术的时候是怎样？这是我们之间的差距，钱不可否认是支柱性的东西，但是在面上要谈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东西，人类最高层次的需求一定也是精神追求。我想我们也要走上到这条路，不可能在物质的道路上没完没了无休止地追逐。

　　雅昌艺术网：您刚才也谈到艺术北京博览会，从最初到现在一直在调整，从国际化回到本土，再到多元这样的过程，从您的角度来看艺术北京经历了几次这样的调整？

　　董梦阳：艺术北京不是我们单方面做出来的事情。艺博会像市场的晴雨表，是市场的集中反应，不是谁刻意做出来的。“艺术北京”浓缩了市场，做出一些规范而已。比如这两年水墨多起来了，这是市场的变化反映，我们是在顺应市场的基础上把关，尽可能的去找到好艺术品和好画廊而已。这平台上让更多人便于在二、三天中集中观看，模式是这么简单，只是我们如何做得更加专业，有影响力，有话语权。

　　运营团队的调整

　　雅昌艺术网：从艺博会运营者的角度看，团队建设和技术手段的变化有哪些调整？

　　董梦阳：毋庸置疑，我们今天所从事的文化产业，是一个朝阳性的产业，方向没有错，坚持就是胜利，但别把方向搞错了。我们要提高操作手段，今天我的团队也在不断地调整，希望有更年轻、更专业、更职业的人到这里，有一句话叫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如何经营好？即使你的内容没有那么国际化，你的操作是否是现代化和国际化的手段？我最近主要的工作就是引进人，更职业，有活力，精力更充沛的人来我们这儿。做一个国际化的团队来适应未来十年的发展，我们再走十年是什么样，如同火箭推进一样，到了一段换又一个推进器来，直到推到更高的领导上，我想当我发现自己的能力和精力不能胜任未来发展的时候，我要让更年轻的人，更有激情的人来做。

　　雅昌艺术网：从团队到服务的对象，一个机构、画廊，其实也包括艺术家，也包括收藏群体、消费群体，艺术北京对参展商的服务有哪些调整？

　　董梦阳：你提的问题也是我要思考的，这也是我们很薄弱的一个环节，这么多艺术人群成长的时候我们怎么以不同的方式地服务他们。尤其是真正的VIP，像我们有时候挑衣服也不愿意跟别人去抢这个衣服，会说“你买吧，我不买了”，我们要引进更加科学和现代的服务方式满足这些，分层地来服务，这些东西也是在我思考的范围，我们要做得更加职业和专业。包括我们的VIP服务，希望能够做得更加专业化，去服务中国的这些艺术收藏的人群。

　　今年我们也是很重视在人员的调整上，之前服务于现代传播的李孟夏来做艺术北京的执行总监，我想他是做媒体出身的，让艺术北京具有媒体的气质。虽然是很小的一个博览会，一个论坛也许就是一个人讲二十个人听，能不能放到媒体上的时候变成两万个人看到，这是很重要的，这就是两万个人的论坛。如何让艺术北京成为更多的人熟识、知道的、了解的东西，更多的人在这儿找到了一个艺术的方向，这件事情我想请他来，把这件事情做好，把影响力做出去，不只是圈内或者是几个人的事情，而是去影响更多的人。

　　雅昌艺术网：今年的团队运营主要是在人员的调整上？

　　董梦阳：如果人员达不到市场需求的时候就要改变，不进则退，虽然我们是创始人，我觉得不能够一个人，走得那么遥远，走那么长的路程。我们的出现有一些机缘巧合，和今天很多艺术家的出现都有一些共同之处，有一些巧合和历史的因素，不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那是一个机缘的巧合，要认清这件事情，也许我们都是有历史作用的？

　　做符合本地需求的艺博会

　　雅昌艺术网：都在说艺术市场东移这个概念，您怎么看？

　　董梦阳：媒体总会要选择一些词语来说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我们中国这么大一个国家相当于一个欧洲。今天你要在西北做一个艺术博览会，是和上海一样的艺博会？还是做一个更接近本地人们需求的艺博会？山东毫无疑问和水墨的关系更大一些，中国如果做一个Art Basel ，做瑞士那样的吗？最重要是做因地制宜的事情，能够服务于这儿的社会和人群。让这件事情变得更有意义，我都觉得没有什么坏处，至少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艺术。总说为人民服务，像一个口号一样，其实如果初衷不为这儿的人民服务，就脱离现实了，没有生存的可能，没人需要你，只是几个圈内的人需要你，大家都说好，挺专业，这个事做得挺前卫、挺国际，但是谁买单呢？这件事情变得没有未来了。

　　雅昌艺术网：从博览会角度，您刚才也提到很多画廊早些年的时候作品的同质化非常严重，很多画廊被淘汰出局，博览会可能也会存在这个问题，博览会怎么产生差异，包括艺术北京在北京这样一个环境和上海的环境产生怎样的差异？

　　董梦阳：首先，我们十个人有八个是来自外地的，人群的组合是这样，教育、文化也很多元。要提供一个和这儿的人的需求有关系的事情，就像纽约一样，找不着纽约人，全是外地人，每个人的文化在里面都在交融，变得更浑厚、更多元，北京也应该做这样的博览会，不像有些地方很有地域性，徐冰老师从纽约回来，他觉得北京很像纽约，那么有包容性，北京未来的博览会应该是走的是这么一个气质，不是特西北，也不是特上海。就是这么一个包容性很强，很多元的一个状态。

　　未来把“设计北京”独立做大

　　雅昌艺术网：您也提到人员的调整，希望艺博会在媒体的影响上使更多的人进入到艺博会或者是观看艺术品这样一个愿望，明年会有一些这方面的具体的措施。

　　董梦阳：首先这四个板块，一个是我们原有的当代部分，另一个是我们的“经典北京”部分，经典部分以前做得很杂乱，今年经典馆可能会做成一个水墨经典馆。在西方经典一定是十八、十九世纪之前的艺术，我们的经典是中国的水墨，在北京做一个西方经典也没有那么大的资源，“艺术北京”户外的公共艺术版块，我也想做得更好，更加丰富。2015年新增加了“设计北京”，设计版块我们希望能够单独做出来，这四块同时呈现，每一块能够做得更专业起来，每一块做得更整齐、更进步，这是明年的一个形象。

　　雅昌艺术网：往年没有设计这一块。

　　董梦阳：之前没有设计。今天中国的道路经常是倒过来补课，按理说设计应该走到艺术之前，因为设计是更接近实用的艺术，艺术是更精神层面的。但中国的现象，是先有了拍卖才开始有了画廊，还没有真正的美术陈列馆，现在也可能因为实用艺术而接触了艺术，真的走到了纯艺术这版块，从地上的东西变成墙上的东西，地上的东西可以用，墙上的只是看。我们需要再补补这堂课，把“设计北京”做出来。“设计北京”也是设计和艺术结合的形象，来看看做出什么样的东西。今年规模不大，三千平米左右，有三十个左右的空间就差不多。希望未来能够独立出来，做大一些。

　　后记

　　在艺术品产业整体影响力还很弱，政府的支持也很有限的背景下，董梦阳已经不是十年前“孤军奋战”的情形了。“我们也会申请政府的一些支持，因为有很多文化奖励和激励政策，我们也积极参与到里面。我们从一个民营企业到和政府能够有交流，得到他们支持的企业，我觉得还挺幸运的，每年这种力度都在不断地加强，希望未来会更好一些。别给自己有那么大的要求，压力会很大，把每个环节，每个部门这块的事情做得专业起来、高级起来就好了”董梦阳在面对“艺术北京”在即将到来的第十年，态度平淡，却把工作落在了实处，眼睛已经在望着下一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