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飞
近日,“新加坡发行中国画家倪志琪作品纪年邮票”消息,引起我们对这位有学院背景的艺术家的关注。对其艺术履历的梳理和创作思路的解读,映射出二十世纪中国学子的海外求学之路。以倪志琪教授的深造经历为线索,一批留学比利时的艺术家群体重返我们的视野。
二十世纪初期的新文化运动,掀起了美术变革的浪潮。派别林立、艺术多元的欧洲大陆吸引了大批志在突破传统、另辟蹊径的中国美术学子。据不完全统计1920年代后,包括沙耆、吴作人、张充仁等24位中国艺术家,都曾集中于比利时布鲁塞尔、安特卫普等皇家美术学院深造,人数仅次于法国,上世纪80年代初钟涵、赵友萍随之“留比”,构成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的“留比”现象。
二十世纪末伴随思想解放和对人性、人道主义的反思,一批新生代艺术家以西方的现代哲学和先锋派艺术为背景,以“人性解放、自我复出”为旗帜,发起了“八五美术新潮”, 并且超越了前卫美术运动的范畴,波及文学、音乐、电影等文化领域。有学者阐释:艺术领域的一切创新和革命均属于“思想解放运动”的一部分。“八五新潮”所反映的人本主意的深化意识,影响了当时很多新锐艺术家的创作理念和人生轨迹,又有艺术家陆续求学于比利时,罗中立、倪志琪、姜陆等名列其内。
倪志琪,早期以超现实主义和立体主义的画风在前卫艺术领域崭露头角。1991年倪志琪留学比利时安特卫普国立皇家美术学院,在该学院的自我介绍中有这样一段话:“一个视觉艺术家的职业能力要求具备专业知识和技巧,特别是两者的结合。一幅艺术作品的意义依赖于他人的欣赏,通常这种欣赏与时代和文化相联系。不被成见所囿,视觉艺术家必须首先感觉到和解释发生在文化、艺术领域的变化和发展,并将其转化为当代的个人的创造。这一切需要开放的心态。”也许只有这样教学信条才能留住凡·高的足迹,才能解读倪志琪观念性艺术的人文价值。留学之初经历短暂的迷茫后,德国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的艺术影响并重建了倪的艺术观点。这一时期,倪志琪作品极具视觉穿透性,作品中具象的“形”给人带来对艺术观念的聚焦。创作灵感脱离于对视觉表面形象的直接感受,更多来源于对社会事件中的主观意识。如:装置艺术《蒙娜丽莎的再生》,灵感萌发于一次美术学院反古典主义的集会活动。倪志琪应用多种材质颠覆性地重塑“蒙娜丽莎”,几十组《蒙娜丽莎的再生》的系列作品幻化出作者对纪实性社会事件的内心独白。
留学比利时无疑是倪志琪创作思路上的一次洗礼,然而,这次文化旅程并没有使他盲目地对西方艺术发展逻辑顶礼膜拜。回国之后东方的文化语境重新复苏了倪志琪“原真”、“淳朴”的创作冲动,随后的作品他刻意回避了强调直观、激烈的主题式表达,更多的是带有东方人文情怀的自悟与内省。如:作品《肖像》系列,创作源于对秦始皇兵马俑的抽象表达,画家剥去附加在“兵马俑”上的视觉属性,留下“兵马俑”若隐若现的记忆之痕,虽然提取事物精神内涵的思维过程是非线性的,但作品最终所表达的语义却是“唯一”的,这就是倪志琪作品中看似简单、空濛的艺术母题,却潜藏着中国艺术哲学中的视觉感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