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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寅:潦倒花竹寄士气

作者:佚名      藏界人物编辑:admin     
潦倒花竹寄士气 潦倒花竹寄士气 唐寅《枯木寒鸦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唐寅《枯木寒鸦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顾村言 

  潦倒花竹,放荡不羁,佯狂买醉,恃才傲物,自视极高,这当然是唐寅(1470-1524)留给世人的印象,以至于他的后辈冯梦龙因之附会出一段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流传至今,仍在影视作品中翻演而不绝。 然而,诗文传说中的唐寅是一个唐寅,作为书画家的唐寅则又是另一个唐寅。正在苏州博物馆展出的“六如真如——吴门画派之唐寅特展”是“吴门画派”系列展览的第三项大展。唐寅山水画汇通南北宗,兼融刚健与细润,人物花卉皆擅,兼工能写,技法全面,而尤为难得的是其画作中的一种“士气”所寄。

唐寅《射杨图》(局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寅《射杨图》(局部),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印象里,苏州桃花坞是一个颇有诗意的名字,然而不知是不是时令的缘故,自己似乎从未在那里看到过桃花。每每到苏州,偶然路过桃花坞,下来流连一番,除了那里的一两家木版年画铺与羊肉汤店,想起的倒是妇孺皆知的“风流才子”唐寅唐伯虎。

  唐寅中年后营建的别业即在桃花坞,其《桃花庵诗》记有:“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潦倒花竹,放荡不羁,佯狂买醉,恃才傲物,自视极高,这当然是唐寅(1470-1524)留给世人的印象,以至于他的后辈冯梦龙因之附会出一段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才子偷香,流传至今,仍在影视作品中翻演而不绝,也因之造就了唐伯虎数百年来在中国民间的巨大知名度——历代书画家中,唐伯虎在民间的知名度不是数一,大概也是数二了,以至于有“凡有井水饮处,即能言唐伯虎”之说。

  这尽管是一个误会,然而其实自有其道理所在,因为其中有着与唐寅性情相通的民间艰辛、市井生气以及对伪道学的反叛,寄托着世人对于自由性情的向往。唐伯虎生前即有诗云:“漫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没酒钱?”“诗赋自惭称作者,世人都道我神仙。”

  然而,诗文传说中的唐寅是一个唐寅,作为书画家的唐寅则又是另一个唐寅。

  以书画而言,唐寅的一种豪气与细润兼具的风格有明一代在吴门几乎是独有的,其好友文徵明评有:“子畏画本笔墨兼到,理趣无穷,当为本朝丹青第一。白石翁遗迹虽苍劲过之,而细润终不及也。”且其汇通南北宗,人物山水花卉皆擅,兼工能写,技法全面,而尤为难得的是其画作中的一种“士气”所寄,正如他在致友人札中写有“丈夫潦倒江山花竹之间,亦自有风韵。此但可与先生道,难于俗人言。”即以留存至今的简笔画作而言,萧萧数笔间,无不见出唐寅的一种伟岸豪气与充沛才情。

  

  从甲午冬月开始,包括唐寅47件书画作品的“六如真如——吴门画派之唐寅特展”在苏州博物馆对外展出,这也是壬辰年开始苏州博物馆策划的“吴门画派”系列展览的第三项大展。前两年则先后有明代沈周特展、文徵明特展,这是吴门文化的底气所寄,更是惠及画坛艺林之举。颇可一记的是,就在几个月前,海峡对岸的台北故宫同样举办了“吴门四家”之唐寅大展。

  甲午年大雪日(2014年12月7日),并无大雪,“唐寅特展”开幕式前到苏州,入住酒店后见王连起、傅申诸先生,随后到苏州博物馆大堂,开幕式简约而风雅,似乎强调了唐寅与仕女的关系,投影屏幕的背景是传唐寅所临《韩熙载夜宴图》,而出现在现场的则有衣袂飘扬的古装女子,或弹古琴,或弄长笛,一曲婉转悠扬的《牡丹亭》似乎让人触及吴门的温润旷逸处。

  随后观摩展厅,时间太短,只能算观其大概而已, 精品不少,尤其让自己惊喜的是,多年前临摹过的《虚亭听竹图》赫然在列。不过,有些遗憾的是,除台北故宫藏唐寅作品不能参展外,另几件大陆颇负盛名的唐寅代表作如《王蜀宫妓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秋风纨扇图》、《落霞孤鹜图》(均上海博物馆藏)由于种种原因并未在此展中展出,这几件作品不展,唐寅特展的质量与效果其实是打了不少折扣的。

  次日是苏州博物馆组织的唐寅研讨会,印象深的是王连起(北京故宫研究员)、王耀庭(台北故宫研究员)等几位先生涉及唐寅的赝品话题——这在唐寅作品中其实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话题。以此次唐寅大展而言,即便粗粗看过,私意认为有多幅作品即是颇有疑问的作品。王连起所谈包括代笔与赝品,他过目书画名作极多,考证功夫扎实,且因跟随启功、徐邦达先生多年,关于这些鉴定大家鉴定中的轶事信手拈来,听来颇有兴味。

  关于代笔问题,他认为台北故宫所藏的《溪山渔隐图》,周臣的味道更多些,或疑是周臣代笔;台北故宫的《嫦娥奔月》,则是旧假;上博的《牡丹仕女图》,或疑张善孖所制赝品,而当年启功则对谢稚柳说是祁崑做的。对此他讲了一段轶事:当年古书画鉴定组到上海,巧遇电视台在拍谢老的纪录片,谢老拿了很多画展示,那天启功先生拉肚子未来,仅徐邦达和王连起去了。王连起看到唐寅《牡丹仕女图》后,觉得或有问题,与徐老说有些新,徐老告知了谢老。次日启功先生来,启老幽默,说:“昨天拉肚子有两个损失,一是少了一次上电视的机会,二是学习古画的机会。”谢老遂拿出画来,启功先生挑了一些,看到《牡丹仕女图》后说这是祁崑的伪作,说当年祁崑亲口讲他伪造了四件唐寅仕女图。

  关于《王鳌出山图》,王连起说后面题跋与常见都不一样,画款在山石上,“唐寅画作的鉴定很难。有的只是存疑。比如上博的《东方朔偷桃》,徐邦达一直未断。唐寅问题与沈周、文徵明不一样,他临藏品不多,但天分高。”

  王耀庭所谈则是从唐寅《琴士图》看其园林斋馆,兼及唐寅在《桐阴清梦》、《花溪渔隐图》等画作中对自我形象的描绘考证,他认为上博所藏唐寅《文会图》是赝品。

  研讨会间隙复到展厅观摩书画。

  以山水而言,中间展柜陈列的早期《贞寿堂图》(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黄茅小景图(卷)》(上海博物馆藏)均是第一次得观,《贞寿堂图》有“顾子山秘箧印”朱文印,系过云楼藏品,树石之外,感觉堂屋线条稚嫩且无力,尾纸有沈周、吴宽、文徵明、唐寅等十七家所作《贞寿堂诗》。

  《黄茅小景图(卷)》绘太湖“熨斗柄”之景致——此一名胜之前却从未听说,未知现在还存否?画中黄茅渚头“熨斗柄”突兀在外,山势奇绝,枯藤老树,盘绕其上,近岸处细草蒙茸,远处则二三帆影,几只水鸟飞翔,矶头有高士临水小坐,可见其无心凑泊处。山石皴法或先以淡墨渲染,复以焦墨作乱柴皴。应当说,此作用笔仍不无稚嫩处,然而用墨却颇得清润意,款署:“黄茅渚头熨斗柄,唐子好奇曾屡游,太湖绝胜能有几,还许我辈闲人收。吴趋唐寅作。”此款署书法与成熟时期的唐寅书法代表作差别十分明显,到底是唐寅早期之作抑或赝作或许是要费些考证的,书法少匀圆,多峭拔,隐隐亦有宋代张即之尚意之处。拖尾自题:“震泽东南称巨浸,吴郡繁华天下胜。衣食肉帛百万户,樵山汲水投其剩。我生何幸厕其间,短笠扁舟水共山。黄茅石壁一百丈,熨斗湖渚三十湾……”拖尾其实还有祝枝山、文徵明等人跋,文徵明书法过于流丽,牵连太多,匪夷所思,与其一贯风格有着较大差异。

  王连起先生认为此作是否唐寅之作或存疑,“上面既无周臣,又无沈周题跋,文璧的书法与往常也不太一样。”上海博物馆单国霖先生则认为后面题跋系真。

  《款鹤图(卷)》(上海博物馆藏)绘闲旷湖山,一高士伏石案而坐,左一童子烹茶,右则一鹤低头行来。此画树石明显是取法李晞古,石以小斧劈法,然过于精工,人、童与鹤各具神态。后有沈周、安山题词。最末则是吴湖帆跋,称之为“聚精神会之作”:“此卷画法与六如居士之南州借宿图相同,其为一时作无疑义。”后又补记有:“虽云师法李晞古,实六如自立法门……六如二十九岁中南京解元,自后十年为书画最精进时期,宸濠放归后便入颓唐,无此聚精神会之作。”

  《毅庵图(卷)》(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绘山间一高士欹坐茅屋,执麈作远观状,笔墨苍润挺秀,画幅自题:“吴门唐寅为毅菴作。”人物线描尤佳,极文气!线条看似无力,实则刚猛异常,此作人物茅屋均取李伯时白描风格,与上博所藏的唐寅为一顾姓高士所绘隐居图似同一画风。明代汪砢玉《珊瑚网》记董其昌所评并非虚语:“唐伯虎虽学李晞古,亦深于李伯时,故人物、舟车、楼观,无所不工。”

  南侧展柜则从几幅扇面开始,先是金笺扇面《枯木寒鸦图》,画作十分精到,师法李晞古意,绘小块山石之后,一株枯木斜插偃曲,寒鸦或翔或栖,此外则大片留白,笔墨虽简,然凄寒冷逸之气则扑面而来。

  《墨竹图》简笔长题,竹呈沐雨之状,题“满窗萧洒五更风,怪是无端搅梦中”等句,想起唐寅所言的“丈夫潦倒江山花竹”之句。

  《射杨图》系为文徵明叔父所绘,绘其持弓射杨,人物用李伯时简笔意,杨树飘逸而简,与人物相契。

  《空山长啸》绘一文士立于竹桥高台上,虽云长啸,却无长啸而有凝望意,人物画得一般,竹则全不自然,不过树石用墨略有妙处,未知此作是否存疑。

  《关山行旅》,绘树精妙细润,纯以晞古法,有宋人到处。城墙屋舍用简笔,古寂悠然,远山则淡墨。

  《桐山图卷》构图用笔均颇佳,绘湖际峭壁间数株桐树,石罅有泉,流入湖中,湖面则一片烟波,浩渺无边,自题:“吾闻淮水出桐山,古来贤哲产其间。君今自称亦私淑,渔钩须当借一湾。吴门唐寅作桐山图。”拖尾文徵明题跋显然比《黄茅小景图(卷)》 靠谱多了。

  《云山图》系仿米家云山,绘野溪初涨,一文士策杖过桥,远山浮于烟岚之上,极得米氏空濛之韵,自题:“树迷春雨暗山椒,自捻藤枝过野桥。山鸟不知身半醉,提壶固固苦相招。”书法虎虎生风,若有风势与一片墨光在,画上幅有王文治题跋,王之眼光的确有高人处,凡他题跋的书画多是妙迹:“唐居士多用北宗,此幅独仿米家墨戏,而云烟出没之态几与高尚书伯仲,贤者不可测,固如是耶。”

  另一王文治倾心叹服的妙迹则是《虚亭听竹图》——对自己来说这算得上此行最大收获,毕竟,多年前曾不揣浅陋临摹一遍,而真正面对真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虚亭听竹图(轴)》(辽宁省博物馆藏)绘高士隐逸溪山之景,且都是近景,中间绘临水筑茅屋一间,内中高士抱膝坐于蒲团上,屋前溪水潺潺,左有流瀑,右侧桥上一童捧书,桥畔修竹五竿,极有凌云缥缈之意,竹端以淡墨绘就一片烟云远山,一片清幽禅意,让人想起王维的那首名作:“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此作可以感受得到唐寅骨子里的秀逸与温润处,即所谓“秀骨”,或者说,“吴门四家”中,非唐寅而莫能写此,此作水墨空灵与超出尘俗处,尤其是修竹中段那股似有若无的烟岚,只自先天中来,沈周粗笔画不出不说,文徵明隐约难以脱尽的习气也画不出,至于仇英,那似乎已无法相提并论了。

  王文治《虚亭听竹图》左侧题有:“唐六如居士画宗李晞古,书宗李北海白香山,天资既超,学力尤邃,惜其书为画所掩,鉴赏家不甚称之,而画又为赝所乱,余故表而出之。”此语真是中肯,尤其是赝品之乱,真让人一叹。

  此作让自己来来回回看过多次,仍然不舍——虽然纸间已颇多损耗处,然而500多年后,仍可见用墨精妙之处,所谓“梦墨”之说良非虚言,唐寅真迹确有一种独有的魅力,文徵明《题子畏岩居高士图》 记有:“子畏旷古风流,超尘墨妙,图绘传于人间,真世宝也。适叔贻携示,因题以归之:‘溪亭面虚旷,乃在山之阳。俯瞰玉淙淙,仰视岩苍苍。幽人抱奇僻,人筑临此方。惬我清绝想,谢彼驰驱场。爰有同心人,杖策来浮梁。相寻无俗论,幽事与商量。”

  

  唐寅的逃禅与放浪与其人生一连串打击不无关系,与早期过于“逞才”有关,自“会试泄题案”及佯疯从明宗室宁王处脱身后,唐寅其后于儒家得意处渐少,于老庄佛禅更有会心处,所谓“名成而身废”,之后遂浪迹各地,游历山川,欲以诗文书画终其一生——这也成就了作为书画大家的“六如居士”,其画高士隐居,多得清幽会意处,而筑室桃花坞、流连花酒则人所共知,这也导致他的仕女画作在后来名声越来越响。

唐寅《虚亭听竹图(轴)》,辽宁省博物馆藏唐寅《虚亭听竹图(轴)》,辽宁省博物馆藏

  王世懋《王奉常集》记有:“唐伯虎解元,于画无所不佳,而尤工于美人,在钱舜举、杜柽居之上,盖其生平风韵多也。”这话其实说对了一半,唐寅之仕女画,不仅得之生平风韵,也同样得之于书卷气与骨子里的纯真气,这也与同时代以及之后的那些画美人俗手拉开极大差距,这从上博所藏《秋风纨扇图》与故宫的《王蜀宫妓图》即可见出一斑,女子多秀逸端庄,而极少作妖冶状。

  多年前在上海博物馆观《秋风纨扇图》,纯是水墨,相比那些甜俗的仕女画与清代临窗弱不禁风的女子,唐寅画作中更有一种明媚超逸处,这与李伯时有关,也与唐寅腹中诗书有关。

  《秋风纨扇图》写秋风萧瑟中的持扇仕女,线条衣纹初则方折而终则飘逸,更显流畅,左上题有:“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若非经历过那些世事,是绝无可能有此题诗的,此画也因之有叙写自身境遇的美人自况之感。

  海上学者章汝奭先生曾告之此画民国时经其父旧藏,说儿时记得有两幅作品,乍看几乎一样,不过题诗一左一右,在左者为真,即上博此画。

  唐寅所作的另一类仕女画则是工笔重彩,《王蜀宫妓图》可为代表,巧合的是几个月在北京故宫时刚刚品过。此作既有唐宋仕女造型意,又有明代吴门的娟秀之美,尤其显示出唐寅在造型、用笔、设色等方面的技巧之高,四美身姿两正两背,均削肩狭背,柳眉樱髻,衣纹健劲爽利,冠服纹饰描画细致入微,尤为难得的是女子眼神的清丽纯净。

  此次在苏州博物馆展出的仕女图包括《临韩熙载夜宴图(卷)》、《李端端图》、《杏花仕女图》等,其中三峡博物馆所藏《临韩熙载夜宴图(卷)》是首次展出,布展颇具匠心,顾闳中的原作高仿品布置在上,而临作则在下。两相对比,可以看出临摹者将原画次序调整,并增加不少苏州明式家具屏风,床帏空间也被放大,原作中的被子不再高拱。此作人物与《王蜀宫妓图》相比,似乎少了不少内在的秀韵,衣纹爽利处与后者也有差距,不过画上有署款“唐寅”的题诗,其一有:“身当钩局乏鱼羹,预给长劳借水衡。废尽千金收艳粉,如何不学耿先生。吴门唐寅。”

  《李端端图》(南京博物院藏)画唐代扬州名妓李端端与文士崔涯故事。图中李端端手执白牡丹款款而立,面对坐着的崔涯,画上题有:“善和坊里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谁信扬州金满市,胭脂价到属穷酸。”此画画风似乎偏软,人物线条与《秋风纨扇图》相比,实在不是一个档次,尤其是题字有明显的硬伤与不自然处,虽有唐寅书法之形,却无唐寅那种飞扬之势,“扬州”中的“扬”之提手,软塌刻意,“州”字末笔生硬异常。

  中央美院的薄松年先生后介绍此作有两版,台北故宫尚藏有一本,系崔涯坐于榻上,似更精到,可惜未能一见,如将此两本并置一处展示倒是不坏,包括这次“唐寅特展”,若有台北故宫的藏品,则会全然不同。可惜这对那些政客来说,实在是高估了他们的智商——忽然想起,台北故宫要办大展商借大陆文物从未见任何阻力,反而大陆欲借台北故宫的文物便会遭到彼方纠缠于名分与政治的泥淖中?什么担心扣押与名分之事全出来了,真真岂有此理!

  《杏花仕女图》画杏树下一仕女持杏花一枝,衣纹线条软媚而琐屑,题字却比《李端端图》稍好些,只未知是代笔之作或如启功先生所言是祁崑之流的伪作。后来与王连起先生聊,谈及对此图的看法,王连起先生一笑,说:“是假的。”

  ——想想唐寅赝品之盛之烈,确实吓人,王文治题《虚亭听竹图》的“画又为赝所乱”,必然是看得太多唐寅赝品后的感叹。

  另一展厅呈现的多是唐寅书法作品,唐之书法得之于赵松雪与李北海,且有一种纵横欲跳之势,王世贞云:“伯虎书入吴兴堂庑,差薄弱耳……唐解元一札草草,其书软熟,亦不可恶。”话说得倒也实在。

  行书《落花诗》有多个版本,分别藏于普林斯顿大学附属美术馆、辽宁省博物馆、中国美术馆,此次展出的系后两本,结体宽绰且有欹侧之势,多取李北海意。落花诗系和沈周之作,相比较而言,中国美术馆的版本似更胜一些。

  “刹那断送十分春,富贵园林一洗贫。

  借问牧童应没酒,试尝梅子又生仁。……”

  就落花诗的内容而言,读三五首尚可,读多了,满纸呜咽颓败,似有重复之嫌,或许,唐寅一直就未真正超脱过——落花诗看似伤春,实则是自叹英雄迟暮罢。

  唐寅曾仿曹操作诗,其志之远可知,而后流落于烟月之间,能不悲鸣?“多少好花空落尽,不曾遇着赏花人”,所说的是怀才不遇,而诸如“身渐衰颓类如此,树和泪眼合同枯”则有如《红楼梦》中妙玉评黛玉之句:“过于颓败凄楚,此亦关人之气数……”曾有观点认为《落花诗》启发了曹雪芹创作葬花的黛玉形象,或许也不无道理。

  这从同时展出的《行书与若容手书》也可见出,此札系借展于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收信人若容是唐寅科场案中徐经的叔父,信中提及石田等前辈与相继去世,感慨不已,且提己著述的文集等,末云:“他日从浮休游于地下,幸书于圹侧也”,自伤自悼之意与落花诗如出一辙。

  与书法作品同时展出的多幅绢本山水,多取法于北宗,且糅入南宗的蕴藉含蓄。此类南北宗相融的作品,可以上博的《落霞孤鹜图》、《柳桥赏春图》、《骑驴归思图》为代表,《落霞孤鹜图》没能来,《柳桥赏春图》列入第二批1月26日以后展出,现场展出的是《骑驴归思图》,此作构图有北宋全景山水之景,壮阔大气,似可行走其间,而皴法则法南宋,以淡墨层层叠叠,爽利雄健,且不失细润,画左上自题:“乞求无得束书归,依旧骑驴向翠微。满面风霜尘土气,山妻相对有牛衣。吴郡唐寅诗意图。”

  裱边有吴湖帆题跋,可谓吴湖帆先生对唐寅的画论,颇精彩,摘抄于下:“六如居士画,昔人论曰,远攻李晞古,足任偏师,而不知其疏宕处得力于夏禹玉甚深。又能以南宗精韵表北宗骨干,是所谓运百炼钢若绕指柔,发千古画苑奇格。不独与沈文角胜一时也……余所见六如画精华所萃,应推是图为甲观矣!”

  

  晚上欲乘着夜色一访唐寅故居。路人告之在桃花坞双荷花池一带,从今苏州美术馆往西,过桥,经苏州昆剧院,却见一片粉墙黛瓦的高墙,是一个有着“桃坞”名称的房产项目,而唐寅故居双荷花池均被围于其中。问附近门卫是否可以进去一观,答曰正在整修,没办法进去,“这是一个很大的旅游项目!”外面果然围得严严实实。

  遂沿巷前行,月亮很好,很圆。

唐寅《王蜀宫妓图(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寅《王蜀宫妓图(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巷尽头即是桃花坞大街,青石板街,杂陈旅舍、杂货店、缝衣店、棋牌室、理发店等,老苏州正在改变,但似乎仍有一些不变的东西流转其中:什么人家的桐树伸出墙外,夜色中似乎有桐花,妖妖娆娆,让人想起《桐阴清梦图》;爬山虎则疏疏朗朗,缀系三五残叶;一弄堂名为韭菜弄,地处清冷水边,河对岸犬吠不止,什么地方隐隐似有箫声,忽然就想起“落魄载酒行”这句诗来,仿佛走在一个时空之中。

  唐寅画上署款除“晋昌唐寅”外,亦常题“吴趋唐寅”,所说即是其出生地吴趋皋桥。“吴趋”地名仍在,是沿河一条街坊,距桃花坞并不远,信步过去,因地近阊门,似乎更多市井之气,街两边有“藏书羊肉”店、音乐茶庄、足浴店,想来与唐寅儿时的市井风月仍有一脉相通处,音乐茶座有《舞女》的音乐传出,一个闷闷的男声走着调伴着女声在唱,花月之间,不免对比起唐寅笔下的风月,与之境界相差何啻天壤!

  桥畔有一桐树,映月一片清寂。

位于苏州郊区横塘的唐寅之墓位于苏州郊区横塘的唐寅之墓

  次日于苏州城郊横塘唐寅园拜唐寅墓。

  唐寅54岁时往访太湖东山王鏊家中,见壁间揭苏轼书《满庭芳》,下有“中吕”二字,因多年前梦中有此二字一直不解,大惊而诵其词,有“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句,默然归,两个月后辞世,后被草草葬于桃花坞,墓地简陋,二十年后由生前好友集资,迁葬到苏州西郊横塘乡王家村,祝枝山为之撰墓志铭。明崇祯十六年,文人雷起剑、毛子晋等凭吊唐寅墓,见墓地荒芜,又重修唐寅墓。

  而现在的唐寅园则是利用唐寅墓开发的一个旅游项目,说老实话真是拙劣,有各种附会的景点、雕塑与建筑,均未去,与王耀庭诸先生直接步到最里面,寻找唐寅墓,果然几株虬曲的长松,颇有其画风,四周鸟声啁啾。

  树后一座直径丈余的圆形土墓,上面芳草萋萋,墓碑书“明唐解元之墓”,覆以石亭,两边对联石刻隶书:“花坞菰村双丙舍,春风秋月一才人”,内嵌“风月”二字。

  唐寅辞世后,文徵明见其画《红拂妓图》,题有:“六如居士春风笔,写得娥眉妙有神;展卷不觉双泪落,断肠原不为佳人。”

  千古才子,托志于风月佳人,赢得风流之名,真真造化弄人,五百年后,仍让人不得不叹!然而,这到底又是谁的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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