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驹先生一代名士,同时又是杰出的诗词大家,并兼擅联语辞赋。刘海栗先生说:“丛碧兄是当代 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从他广袤的心胸涌出了四条河流:那便是书画鉴藏,诗词,戏曲和书法。四种姊妹艺术相互沟通,又各具性格。堪称京华老名士,艺苑真学 人。” 这是十分生动的概括。由于他造诣精深,故爱之弥切。在那欧风美雨横扫华夏,传统文化濒临灭顶之灾时,伯驹先生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他奔走呼号,不惜破家 财,收国宝。想方设法建立艺术团体,培养后继人材。解放初期他亲手创建了庚寅词社,北京书法研究社,京剧基本研究社等。1956年又与章士钊,叶恭绰先生 联署上书周总理,倡议成立韵文学会,以宏扬诗词曲赋。不久,反右事起,张,叶二老同时贾祸,事遂中止。迨至改革开放,伯老复邀周谷城,王昆仑,钱昌照,赵 朴初,俞平伯,夏承焘,王力,邓广铭,钟敬文,启元白,施蛰存,唐圭嶂,钱仲联,任二北,程千帆,周汝昌等八十三位名家大老,上书中宣部。从抢救遗产,培 养新人的角度希望及早批准成立韵文学会,并向王任重(时任中宣部长)面陈一切。1980年初获悉报告已批转文化部,伯驹先生复与夏承焘,周汝昌先生联名上 书黄镇部长。伯老亲携呈文,候于门外,此举令人深受感动。伯老还亲拟函件,广为联系。光给我的函札就不下一,二十通。他还为《韵文学刊》创刊号设定栏目骨 架:包括诗,词,曲,骈文(赋)及民歌等。伯驹先生天分极高,妙兼诸艺。夙有:“幼称圣童,长承门业。云间公子,玉骨横秋;昌谷仙才,通眉聚碧”(夏枝巢 《丛碧词序》)之美誉。既为诗词当行,亦精赋体。他为开封靳志先生《梦华集》写序,尤有称于时。中云:“凤舞龙翔,日月中州之会;名区乐土,衣冠北宋之 都。六街灯火,犹是樊楼;四巷胭脂,依然旧院南望嵩云,北遮燕树。忝属同声之契,长怀忘岁之交。百年过客,看转烛之光阴;千里吟俦,当联床之风雨。”深美 闳约,大得声称。早在学会酝酿成立之初,他即提出要重视辞赋。认为赋有巨美,而极少嗣音。培植人材,尤为紧要。并说:“古人结集,如无辞赋碑铭一体,好比 宝塔无顶,终欠气象。”
韵文学会经过几年策划,于1984年11月在长沙成立。《韵文学刊》也于1987年10月创刊。这是自《词学季刊》1936年终刊后,时隔半个世纪推出的一本兼具研究与创作的纯韵文刊物,具有里程碑性质。沉寂百年的赋学研究,也从此翻开了新页。可惜的是伯驹先生 已不及亲见了。这里特发表他两封函札,以纪念这位可敬的开拓者。在韵文学会成立会上,他的至友,著名词赋家黄君坦先生出任赋学研究会理事长,薪火相传,渐 开新境。然而《韵文学刊》兼包诸类,篇幅所限,难以充分展现赋学的内容,创作则尤难顾及。于是创办辞赋专刊,宏扬碑石文化,就成了当今推动辞赋发展的需要 了。而这也正是伯驹先生的遗愿。当凡路社长同我谈及此事,我极表赞成,并禀知周汝昌先生——他是韵文学会三位上书人中的仅存硕果。汝老十分高兴出任《中华辞赋》首席顾问。并说:“知我者二三子。如今亲炙于伯老,夏老,了能老辈才学襟抱的人不多了。希望能努力办好刊物,以发扬潜德而增辉盛世。”在《中华辞赋》在社会各界的关怀及同仁的努力下,已经如期问世,并得到许多热情的鼓励。作为曾追随伯老参与筹建《韵文学刊》的一分子,我在欣喜的同时,也深感任重道远。它既是对先行者火炬的接力,也是对繁荣当代辞赋事业的一种责任与庄严的承诺。我们要倍加珍惜,辛勤耕耘,勇于开拓,让这株新苗茁壮成长为干霄的大树,并以告慰伯驹先生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