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大家庞莱臣尚品的意义

　　了庐 

　　书画收藏的文化意义主要是为了书画的传承和发展，大于个人的雅玩和投资。庞莱臣先生缘因生活在太湖流域的南浔，可能受吴语文化的影响(见2002年上海画报出版社《文人画史新论》一文)，他崇尚董其昌的崇南贬北与文人画的艺术思想，收藏作品以南宗一脉为主，极其注重尚品。

　　作为一个成功的民族资本家，他用毕生精力和财力，系统地收藏了许多优秀文人画家的经典之作，加以保护和整理，供友人和学者观赏和学习，如董源的《夏山图卷》，赵孟頫的《吴兴清远图卷》，钱选的《浮玉山居图卷》，王渊的《桃竹集禽图》，倪瓒的《六君子图》、《渔庄秋霁图》，王蒙的《林泉清集图》、《春山读书图》、《夏日山居图》，沈周的《东庄图册》，唐寅的《春山伴侣图》、《秋风纨扇图》，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恽南田的《落花游鱼图》、吴历的《湖天春色图》等历代名家的代表之作。

　　作为一位生活在清末民初、乱世之中的富商，他因为怀着热忱的爱国之心和文化卓识，所以能高于一般的书画收藏家，而取得如此成功的收获，成为在中国文化史上，继明代项子京之后又一位中国最大的书画收藏家。在某种程度上，他又超越了项子京。他的成功和对文化的贡献不亚于像齐白石、黄宾虹这些大艺术家对中国文化艺术的贡献。由此，相比较现在 ，也有许多成功的企业家为了提升自己企业的文化形象和个人的风雅，也热衷于当下日益兴旺的文化市场，参与书画收藏。也有些人把书画收藏作为企业和个人的另一种投资形式，但令人遗憾的是，也有一些所谓的收藏者，在投资书画艺术品的时候，怀着极大的投机心态，顺从一些不法分子弄虚作假，进行哄抬与炒作，严重影响了当下中国书画艺术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形象。

　　庞莱臣先生作为书画收藏的大家，在其诞生150周年纪念的日子里，南京博物院联手北京故宫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馆所藏的庞莱臣虚斋藏品进行展览，不仅是学术界的一件大事，也对引领当下中国较为混乱的书画艺术市场树立了一种正面可以学习的榜样，也可以对某些在书画艺术市场中行为不良的不法分子具有自悔自信的教育意义。

　　庞莱臣先生的书画收藏，首先是尚品。在中国美术史上，宋代黄休复提出了画分四品，逸品、神品、妙品，能品。2003年10月，我在《画品新论》一文中提出了，逸品为出世气质型艺术家，崇尚意境、为者大都于学养和法度特有颖悟，气质超脱不凡，以聊写胸中逸气之心态随意为之，作品出神入化，达天人合一之境界，非常人所不能为也。神品为入世学者型艺术家，注重品味。终身致力于“积渐悟为顿悟，化阳刚为阴柔”以求成画学之大道。为者大都于学养和法度精能娴熟，生性恬淡，创作心态相对稳定、下笔沉重遒劲、圆转自如、不躁不淫、腴润如玉，起伏有序，纵横如一。合书法之用笔法度，笔性端正。其中又因各自智慧不一、实践有别，作品气息喻之禅中之道者亦有别。为画学之源泉和流。妙品为入世性才情型画家，追求灵气。为者大都聪敏而特有灵性，通晓学养与法度，然未致力。偶尔兴之所至作品亦能达到意想不到的境界。富有新意，气息清新飘逸，充满才情。但未免易失之轻率(故学养与法度未通晓者，效之则易堕为野狐禅)。喻之禅，如修行中之高僧高士，纵能辩善言，犹如方丈当家，仍是未得道的和尚也。能品为入世技能型画家，讲究趣味。为者大都较为精明，善于把握现实的一切机遇，疏于学养，浮躁浅露。训练有素，视法度为技能，故善于模仿制作，以刷、擦、添、描、纤弱拳曲之笔苦心而刻意为之，作品得形失神，纵千变万化，奇趣横生，格调未免低下。喻之禅，如修行中之善男信女，烧香拜佛，迷信而不知佛在何处。

　　庞莱臣先生收藏的作品大都以神品为主，及妙品中之佳作，而状如工艺制作的能品绝无仅有。作品气宇高漫，神气完足。所以我在去南京的途中，就对同行的朋友说，今天我是带着一种“朝圣”的感觉去观看庞莱臣的虚斋尚品。在展厅中，山水大作端庄静穆，犹如佛像和菩萨端立其中，令人敬畏。人物和花鸟形态生动，神采飞扬，似十八尊罗汉，各具神态。

　　我认为弘扬民族文化一定要有经典意识。庞莱臣先生书画收藏作品经典的文化意义对今天弘扬民族文化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这对当下的艺术创作也具有积极的教育作用。中国书画历来讲求气韵生动，不但要雅气，正气，还要大气。张大壮先生生前有言，当年在庞家，有两类作品是万万不许进门的，一类是黑气，黑气就是鬼气，另一类是纤弱散乱的阴气，这两类都是不祥之气。由此可见，庞莱臣先生书画收藏的至精至品，完全符合了经典的要求。所以张大壮先生当年为庞莱臣先生所刻的“虚斋至精至品”一印就成了庞莱臣先生钤印在其藏品中常见的收藏印。庞莱臣先生的书画收藏不只是上述的文化意义，他的积极行为在当时的乱世之中避免了更多的国宝流失海外，这是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事。庞莱臣先生的名字，已经成为中国文化史上的一张名片。■

　　(作者系知名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