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强：把梯子伸进云彩里

1994年，蔡国强在英国第一次酝酿“天梯计划”，但因风大气球无法升空而失败。 拖载着“天梯”的气球即将升起。 6月15日凌晨，500米的“火之天梯”在泉州的小岛上升起。

　　早报记者 朱洁树

　　6月15日凌晨4时45分，艺术家蔡国强在他家乡泉州的一个小岛上，用他最熟悉的方式点燃了一根火柴。

　　东方正露出鱼肚白，早起的村民正翘首企盼，他们随着艺术家一起慢慢抬起头，逐渐抬到脖子的极限，五百米高的火的天梯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蔡国强曾在奥运会和世博会上放过烟火，在阿根廷的海滩引爆万人探戈，在塞纳河畔庆祝性爱欢愉；也曾在西湖炸出水墨风景，在黄浦江上“制造”九级浪……人们津津乐道于他的成功，艺术家本人却总对以往的失败念念不忘。

　　“失败的作品就像无缘的梦中情人。”他曾经这样说过。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是蔡国强心中酝酿了21年的作品，伴随他周游世界的步伐酝酿生成，不断地遭受挫折，而今终于在家乡成功完成。

　　灵感来自耶路撒冷

　　说起天梯的计划，蔡国强总会讲起上世纪90年代末在耶路撒冷的经历。

　　“这个由九个山头组成的城市确实是世界最美的景色之一。每次雾来后，山头上的楼宇就浮在雾的上面，看起来像仙境。以色列国家博物馆馆长介绍他们犹太教著名的拉比来教我知识，那个拉比一坐下就说：‘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古至今，世界上很多人死了以后都想葬在耶路撒冷的山谷里。大卫等圣经故事的主人公都葬在这里。每到晚上，这些先贤的墓会一个个被照亮，也照亮了谷底的那条路。’

　　“他问我：‘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要葬在这里么？’‘因为在世界末日，上帝来拯救人间，山头上将会竖起梯子，伸入云端。人们认为，葬在这里的人会早些顺着梯子，升入天堂。’我还记得，他瘦瘦的，青白青白的脸，穿着一件土黄夹克。讲完就走了。”

　　四次努力终于成功

　　实际上，蔡国强最早做天梯，可以追溯到1994年。当时他在英国古城巴斯(BATH)就酝酿了这个计划。

　　“我受那里教堂外浮雕的启发，要在城市的一座山头上架一把5米宽，500多米高的梯子，用热气球拉起，伸向天空。”

　　这个计划得到了英国宇航局的支持。两位热气球的操作者尽管都是世界顶级的高手——热气球的驾驶员叫作安迪，他是世界上第一个用热气球跨过珠穆朗玛峰的人；帮他做技术的人叫作布拉扬，五六年后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乘着热气球环绕地球一周不下来的人。

　　然而，不知为什么，“那一天，我们在草地上准备梯子，绑火药，热气球也升起来试试。一升起来，就被风吹倒，再升起来，又被风摔下。本来是要热气球把这个梯子拉上天空，可气球连五六十米都升不起来。”

　　计划未能实现，这个不放弃地要把梯子伸进云彩的艺术家感动了纪录片观众。

　　尽管“天梯”计划未能实现，但为这个计划拍摄的纪录片却得到了日本的最佳电视纪录片奖，很多人都为一个艺术家不放弃地要把一个梯子伸进云彩的梦想而感动。

　　直到2001年，上海APEC举办时，蔡国强又想到了这个“天梯”的方案。

　　“从黄浦江的两岸，各跑出一条火线，到江中汇合，然后这两条线形成梯子的两边，梯子的横梁也同时一条条炸出来，垂直炸向天空。”

　　蔡国强专门为这次计划做了技术方面的改进，将“热气球”改成可以抗风的巨大“汽艇”。当一切准备就绪时，“9·11”事件发生了，APEC的天空也要“净空”。“天梯”计划再次搁浅。

　　蔡国强最近一次念及“天梯”项目是2011年在洛杉矶的个展，他希望让天梯从葛瑞菲斯天文台升起。但这个计划需要让住在那个区域的居民同意，最终未能实施。

　　最终，艺术家想到了自己的故乡泉州。经过多方斡旋，这个计划终于在泉州小岛惠屿岛成功实施。

　　伴随着巨大的爆裂声，火苗顺着梯子不断往上攀升，最终，形成了500米高的火焰的阶梯，从地面延伸至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