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亚娜·亚当
第二届香港巴塞尔艺博会的举办,成了评估亚洲,尤其是大中华区在短短几年中“艺术生态”转变的一个契机。《艺术新闻报》(The Art Newspaper)称,观察这一艺博会的同时或许也能窥见其日后的发展。
亚洲绝大部分艺术生态圈的起步都要比西方晚。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在1980年代晚期才起步,尽管如此,其所经历的转变却是极其迅猛的。
看看今天的景象,再对照1990年代批评家芭芭拉·波拉克(Barbara Pollack)揶揄的那个“荒蛮疯狂的东方”,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那个时候,收藏家,准确地说是投机商人会从艺术家工作室里成堆成堆地买走作品,而艺术家们则厚着脸皮周旋于商人之间。
按规则办事
艺术家对于他们的画廊越来越诚信,画商们更倾力于培育、发展艺术家的长期艺术生涯,收藏家更懂得尊重规则,中国的博物馆、美术馆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这些因素在过去的几年间极大地改变了艺术界的图景。
在西方,藏家绕过签约画廊直接从艺术家处购买是件挺恼人的事,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而画廊则竭力提防藏家“投机倒卖”,即将购得的艺术品迅速抛售到拍卖行,甚至会将这些藏家直接列入黑名单。
建设中的当代艺术中心“武汉艺术总站”(Wuhan Art Terminus)的艺术总监秦思源(Colin Chinnery)站在艺术家这边。“我一直认为,去指责艺术家在画廊间跳来跳去不太公平,”他表示,“因为那个时候,画廊本身并不能真正保护好艺术家的利益”。艺术门画廊(Pearl Lam Galleries,1D09)的经营者、活跃于香港与上海两地的艺术商兼收藏家林明珠(Pearl Lam)认同这个观点。“基础建设都没有完成,本地的画廊不知道该如何让旗下的艺术家亮相世界舞台。但西方画廊的到来改变了这种状况,并设立了一套标准。” 林明珠如是说。
同时改变的还有艺术家本身。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多数的中国艺术家还不能随意旅行,但年轻一代却已经做到了。波拉克表示:“他们去过更多的地方,也受过更良好的教育”。如此就成为了更专业的艺术家,与画廊的合作也更加专业。
艺术验证
北京的收藏家、金融家刘钢坦言,他2010年前很少从画廊购买作品——具体说来在5%以下——而今这一比例升至70%。据称,原因是之前画廊和艺术家工作室的报价相差甚远,而今渐渐持平了。
“我与一些画廊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有时他们给我的价格甚至会低于市场价。” 刘钢说。另外,作为一名藏家,他非常看重画廊如何可以帮他获得知名艺术家的重要作品,同时帮他寻觅年轻、知名度略低的潜力股。
验证是艺术系统的要素之一。这在西方主要由博物馆、美术馆、策展人和大藏家来完成。而在中国的情形很不一样。眼下验证主要来自商界,这就有潜在权力滥用的风险。
北京艺门画廊(Pékin Fine Art,1B23)的马芝安(Meg Maggio)担心,拍卖行在关键估价方面占有了过于强大的主导权。和许多人一样,马芝安担心这正被某些艺术家和画廊所操纵。
而中国新涌现的博物馆、美术馆也需要通过那些有经验的、学养深厚的馆长、策展人和董事会,以及深思熟虑后制定的藏品购置政策,来成为真正受人尊敬的艺术机构,而非留于某些时候的一种投机的艺术项目。然而在中国内地,相应的税收减免政策体系的缺位,也让这些新机构的维持变得困难重重。一些私人的博物馆明显就是在销售场地——这显然不利于严格的艺术评估。
那么,亚洲的艺术生态将怎样演进?有些人认为其将不可避免地朝着西方模式发展。但林明珠却并不希望如此。“我不认为西方的模式对亚洲有利——我们将遭遇又一轮的殖民。”
期待意外的发生
秦思源认为,收藏家将会成为中国艺术生态的核心,理由是用以扶持当代中国艺术家、策展人和艺术机构的公共基金或慈善基金捉襟见肘。在金融家、收藏家弗兰克·杨(Frank Yang)看来,中国艺术生态的发展受到西方的影响,却也保持着自身的文化和传统。
而香港马凌画廊的马凌(Edouard Malingue)相信,转型将非常激烈,且超出预期。“这不光是艺术生态体系的问题,”他表示,“审美的标准也将改变。一波大的浪潮将会到来。看看1950年代的美国是怎么支持他们的艺术家的,再看看这些艺术家现在的地位。我发现同样的情况也正发生在中国,中国人开始扶持自己的艺术家——他们的影响将会遍及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