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古代书画拍卖表现不尽如人意——
文、图/记者 金叶
在如火如荼的春拍中,中国古代书画表现乏力的现象不断出现,因此有观察家表示,这很大程度上是受“《功甫帖》真伪之争”至今没有定论的影响。关于古代书画是赝品的“重灾区”这件事,人们早就知道了,但“李鬼”和“李逵”居然到了傻傻说不清楚的地步,还是出乎很多人的所料。如此窘状之中,中国古代书画究竟应该如何收藏?且看本报记者的采访。
“《功甫帖》真伪之争” 的影响持续发酵
去年,在拍卖市场整体仍处于调整状态的背景下,古代书画却依然能够一枝独秀,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春拍中,中国嘉德[微博]“吴松文脉-北美私人中国古代书画藏珍”的成交率达到81.08%,沈士充手卷《江南秋色》拍出3622.5万元;大观夜场中龚贤《别馆高居图》以3737.5万元成交;秋拍中,董邦达《葛洪山八景》册页以5060万元成交,成为下半年古代书画市场的一大亮点……以至于胡润研究院在发布的《2014年中国千万富豪品牌倾向报告》中乐观地指出,古代字画已经取代手表成为富豪收藏的首选。
然而今年春拍中,古代书画的情况却急转直下。几件拍前被寄予厚望的重量级精品意外流拍,如陈淳的《墨花图》、沈周的《安老亭图》和赵孟頫的《致宗元总管札》。被视为中国拍卖风向标的嘉德夜场大观中,古代书画拍出的价格连1个亿都不到。
有观察家指出,古代书画的骤然暗淡,不啻为从去年底持续至今的“《功甫帖》真伪之争”的“蝴蝶效应”。尽管刘益谦本人宣称,他已经取得了此次辩论的“胜利”,但市场却用实际行动表示出了深重的疑虑。从卖方看,市场上几乎见不到真正有价值的“好东西”;从买方看,许多“熟面孔”也从这次春拍中悄然消失了。
朱绍良表示,《功甫帖》对市场信心的影响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他认为无需过于悲观。事实上,虽然这次大陆拍卖市场表现不佳,但佳士得[微博]香港的春拍中,古代书画的情况却相当不错。八大山人的《山水》拍出了3608万人民币的高价,《书北窓三友诗》也拍到了2258万人民币。“佳士得香港取得的好成绩应该跟他们的‘低估价’有关系。但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古代书画的市场上,一旦出现干净的、真正有价值的‘筹码’,就一定会受到追捧。这是古代书画资源的稀缺性所决定的。”朱绍良说。
赝品有传统 著录也不见得完全可靠
关于古代书画真伪的争论,这几年一直不绝于耳。海外学者徐小虎在接受采访时多次表示,现存中国古代书画中,赝品的数量远远多过真迹,即便是宫廷收集的书画也大多是赝品。台北故宫[微博]50多幅传吴镇藏画中其实只有4幅为真品……这让人不禁疑惑,古代书画的世界中,赝品究竟有多少?而所谓真伪之争,又是否有标准答案可言?
朱绍良表示,真画和赝品,从中国书画诞生之日起就如影随形,米芾曾在《画史》中说,他访遍天下李成的作品,真迹只有两本,伪本倒有300多本,说明在北宋时,画家的伪本就已非常多。这种造伪的“传统”,历经宋、明、清、民国乃至当代几次高潮,不知给中国古代书画的收藏布下了多少“地雷”。
“一是因为历史久远,二是因为制造赝品本身也是我们书画传统的一部分,所以,古代书画的鉴定经常会出现十个人有九个意见的情况。某种程度上说,真的没有所谓‘标准答案’,我们只能去追求一个极度接近历史真相的‘答案’。”朱绍良表示。
而为了极度接近历史真相,收藏家和鉴定家经常使用的方法是通过考察艺术品的著录,来建立相对可靠的证据链。有著录的艺术品通常被视为流传有序,其真实性便有了可靠的保证。但朱绍良告诉记者,事实上,著录也不见得完全可靠,从古至今,都不乏著录的图书本身即为伪造的情况。
比如,明代张泰阶于万历年间所著《宝绘录》就是这样一本臭名昭著的著录。其中收录了从晋唐至明代的书法绘画二百余件,宋四家、吴道子、宋徽宗的画作不一而足,但可惜全部都出自“苏州片儿”之手。老一辈美术史家黄苗子曾指责“此种(《宝绘录》)著作,还为后来刻书家如鲍廷博《知不足斋丛书》等所刻,并且清人著作如沈世良《倪云林年谱》等还加以引用,谬种流传,误人不浅”。
古书画的市场地位依然无法撼动
朱绍良认为,真假难辨是中国古代书画多年一直没有办法被主流收藏所接受的重要原因。但就算古画真假的“无解之争”不断出现,其“高大上”的地位却是无法撼动的。
“现在市场上,当代比近现代贵、近现代又比古代贵是个‘怪现象’。因为从艺术价值而论,中国书画最华彩的篇章出现在宋元。古代书画,尤其宋元书画是最能体现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板块,宋元书画更是因为极度稀缺而一画难求。因此,市场的信心可以被摧毁再重建,但古代书画的收藏强势却是不变的。”
朱绍良认为收藏古代书画有三个秘诀:一是忌贪,不听故事;二是多向专家请教;第三点最为关键,那就是自己一定要沉下心来学习研究。可以说,不把自己逼成半个专家,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古代书画藏家。
2013年,曾巩的《局事帖》拍出了1.3亿的天价,引来争论纷纷。文博系统的一些专家提出异议,认为这个帖子有问题,因为使用的纸张是藏经纸。朱绍良就去向某位古书画鉴定泰斗请教,老先生说使用的纸张像是版本书。朱绍良转头就去调查,最后发现是《三国志·魏志·徐奕传》的第二十页。老先生很高兴,又说,还得去查查刻工是谁。朱绍良再查,发现是王宗,而宋代刻工的年表中果然有他的名字。最终为《局事帖》汇总出比较完整的证据链。
“现在,听信各种专家意见的人多,但真肯于自己去调查、研究的藏家太少。我觉得收藏古代书画,少犯错误的办法其实只有一个:不要轻信任何人,要自己去思考,亲自核实所有的证据,然后把所有的观念都吸纳、思考、总结,最后形成自己的态度。”朱绍良说。
支招:从近现代精品入手实现“以藏养藏”
不过朱绍良也坦言,中国古代书画的价位已经到了历史的最高阶段。目前市场虽暂时遇冷,但价位并没有松动的迹象。现在的藏家面对的是比他入门时更高的门槛。“比如董邦达的《田盘胜概图》册,当年我曾用300万买下,三年后550万卖出,但现在它的市场价位据说已经到了2个亿……”
朱绍良建议有志于古代书画的藏家,如果暂时资金不够也不必灰心,可以从收藏近现代入手,实现以藏养藏。“近现代书画数量庞杂,我建议藏家从审美的高度入手,在实力允许的范围内,以收大名头画家的精品力作为宜,比如齐白石、张大千、傅抱石、徐悲鸿、李可染等人的作品。另外,近现代书画的赝品问题比古代书画更加严重,所以藏家提高自我修养的功课一点也不能放松。”
同时,朱绍良建议新进藏家可以先去苏富比[微博]、佳士得这两家海外的大牌公司及国内品牌公司保利、嘉德、匡时、荣宝等试试水。“因为虽然拍卖行都有‘不保真’的规定,但这几家公司又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两个以上的研究员提交的意见,它们是可以退货的。对于起步阶段的藏家而言,安全系数会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