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化的画室历史如何复合

哈定带着画室的学生在室外教学

　　李超 

　　“补白·添彩——哈定艺术成就回顾展”正在中华艺术宫举行。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哈定的艺术历程与中国现代美术教育中的“画室”文化形态密切相关，然而，本土对于中国近现代美术资源，缺失集中、系统和定位收藏基础和文化概念，这种现象出现在哈定等多位艺术家的相关梳理中。故此，目前亟待形成关于中国近现代美术艺术资源的文化理念和政策机制，对艺术资源进行保护、管理和推广。

　　作为同处上海多年的后学，笔者对海派文化的历史文脉保持着长久的关注。哈定的艺术及故事，告诉我们有所了解和有所未知的内容。在我们生活的城市文脉中，我们逐渐意识到主流艺术和边缘艺术，其共同营造并推动着城市艺术的演变发展。其中，哈定艺术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不仅在于他个体人品和艺品可贵的亲和力，而且在于其背后蕴藏的艺术资源的魅力。在哈定家属及其相关学生对于文献精心梳理整理的基础上，哈定的相关历史之物和艺术之物得以生动的复合，我们犹如时光穿越，回到那著名的哈定画室的情景之中，感觉这位艺术前辈谦和敦厚的气质，与他的作品是一脉相通的。

　　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哈定的艺术历程与中国现代美术教育中的“画室”文化形态密切相关。从上海美术的发展脉络而言，无论是充仁画室，还是哈定画室，皆是一种体现海派文化的重要美术资源，如今多半已经呈现碎片化的迹象。由于历史原因，本土对于中国近现代美术资源，缺失集中、系统和定位收藏基础和文化概念，因此，“看不见”的问题就会自然出现，这种现象不单出现于哈定艺术的历史之中。

　　比如，1942年至1945年之间，哈定在东吴大学就学期间，到充仁画室跟随张充仁先生学画。其间，经张充仁先生介绍，到徐家汇天主堂绘制“教理问答”等题材的宗教绘画。后因生活压力从东吴大学辍学，在充仁画室边学习，边担任张充仁先生助教。1950年，哈定在老大沽路寓所初办画室，首批学生中有王劼音、庞卡、董连宝等。1953年，上海市人民政府文化事业管理局颁发证书，“哈定画室”在徐汇区余庆路153号正式挂牌成立。诸如此类的相关“画室”教育的历史线索，表明哈定从充仁画室至哈定画室，已经构成了一条重要的上海美术发展的历史脉络，而此脉络长期处于被遮蔽的状态，对于这一关键文化现象的历史还原，涉及到艺术资源保护和再生的问题。半个多世纪以来，由于相关文献没有持续性定位收藏基础，现有社会各方的支持只能显现其基本概貌，而无法真正呈现其艺术资源的完整性和丰富性。

　　事实上，这里所谓“碎片”部分，触及到哈定相关早期艺术资源问题。艺术资源的基本元素，是相关的艺术之物和历史之物，其文化战略意义，在于将这种艺术资源保护和再生。目前，通过近现代中国美术部分专业的相关文献库的建设，我们可以直接接触到这些“看不见”的问题，相关文献如学校丛书、校刊、纪念册、成绩展图录与印刷性文献相关的书籍、期刊、作品图集、展览图录、特刊、广告等，以及与非印刷性文献相关的另如艺术家的笔记、手稿、信札、草图、速写、影视、照片、录音、视频及其他相关用物和器具，需要量化呈现现存与散佚的比例和现状，并加以系统梳理和文化解读。

　　众所周知的客观原因，无疑是20世纪前后的战火和动荡，导致了大量的作品和文献遗失或下落不明，“看不见”的近代美术资源，在本土出现“有的”、“可以有”、“可能有”、和“真的没有”等梳理不清、解读未明复杂情境。在公认的客观历史原因之外，我们主观方面，也需要认真地反思。如是问题的实质，就是我们没有一个完整的关于中国近现代美术艺术资源的文化理念和政策机制，加以有效地保护、管理和推广。在艺术资源基本处于零散化的状态之下，我们有活动有纪念才想到要找的东西在哪里，相关的资源怎么寻找。我们在活动之前为什么没有长久持续性的对于资源的保护理念，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我们没有通过相关的文化追忆，弥补这种“失忆”的状态，就是我们要把美术资源进行整合，进行艺术之物和历史之物的复合。

　　哈定早期艺术文献的复合工作，不仅在20世纪40年代至60年代，其本人的艺术活动及艺术创作，而且还关系到50年代至60年代，其画室演变之中相关学生的艺术活动及艺术创作。这类画室活动，不同于学院体制的艺术教育，但与学院教育相辅相成，具有广泛的社会化推广机制，在艺术传播方面具有独特的文化效应。此次汇集和展现的哈定师生的水彩作品，多以风景和静物为常见的写生对象，具体观察悉见20世纪40至70年代期间浓厚的时代气息和生活品味。在画家笔下，江南水乡、建设工地、工厂场景、城市景象、居家一隅、花草瓜果等形象造化，构成了“抒情中国”的生动图像，代表了那个时代的文化烙印，寄托着那个时代的艺术理想。因为他们必须通过写生的传播，完成一个样式移植的文化使命，因而目前发现的这些“画室”背景的水彩画，其实是现当代中国画家的水彩画写生教育和传播的重要缩影。

　　这些缩影的背后，再次预示着相关“画室”文化艺术资源的存在。其中艺术之物的终级形式和阶段形式的结合，遗迹、故居重要事件的发生到底有哪些，我们有没有潜心思考这些问题。实际上从不可移动方面而言，相关中国现当代美术名家的历史之物，在我们所处的都市里依然能够被发现部分，只是可能被历史尘埃所掩蔽。那么可移动方面也有部分的遗存，出现于相关印刷型文献和非印刷文献之中，有待于我们今后继续努力。研究哈定相关早期艺术资源问题的真义，在于将哈定相关珍贵的现当代艺术遗产，有效地转化为公共文化资源，设立分级制度，为专家和民众多方位享用。在我们诸多的文化庆祝的“节日”之后，如果没有艺术资源的学术理念，那么所谓“看不见”的现象将依然发生和持续，其如曲终人散，展品各归其主，依旧还原其零散之状。因此，相关展览和庆祝活动，应该有效转化为保护和推广相关艺术资源的文化工程。■

　　(本文发表有删节，标题为编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