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园区发展仍需持续关注

　　文、艺术市场研究中心 张秀娟

　　艺术园区，仿佛是一个地区艺术圈子达到成熟的一大标志，在中国似乎也可以说是艺术市场发展中一个代表着崛起的重要平台。

　　一、艺术区与传统模式

　　正如美国纽约SOHO一样，受到早期财力的限制，自由艺术家发展初期往往寻求低廉租金的区域。以北京市艺术区发展为例，早期形成的自由艺术家聚集区，如圆明园、宋庄等城市周边租金低廉地区。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和人们对文化艺术的认同，艺术家的创作活动与艺术品交易越发活跃。文化艺术活动并不简单的表现为艺术品创作、展示、交易和收藏，艺术品已经演变成为一种相互交流与社会沟通的媒介，成为社会时尚生活的组成部分。借助于艺术品为媒介，依托与众不同的历史环境氛围和建筑空间形态，通过多样的艺术文化活动形式参与公共交流，艺术已经演化成为社会主流阶层的时尚。由此，“艺术区”的出现顺理成章起来。而成熟艺术区的健康发展必然与商业交易行为紧密相关。受到艺术家和艺术作品的吸引，相关的艺术品创作原料、艺术品宣传策划、设计、艺术品经营、收藏机构、以及餐饮、金融服务机构随之加入。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升整体产业集群和区域形象，已经成为艺术产业区生存发展的重要课题。

　　以国内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区——北京789艺术区为例，中国大多自发形成的艺术区都走着这样的道路。位于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大山子地区的789艺术区，总建筑面积23万平方米，这里曾是“中国电子工业的摇篮”。北京798艺术区充分利用原有厂房的德国包豪斯建筑风格，加以改造，逐渐形成了集画廊、艺术工作室、文化公司、时尚店铺于一体的多元化创意空间。目前，其发展定位则是“以科技和文化为支撑，以艺术展示和创意活动为特色，以产业发展为目标，建设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化艺术的展示交易中心。”2006年，798艺术区被北京市政府划归为六大文化创意产业基地之一，而从已有的案例和政府的规划指引来看，文化创意产业呈现的就是泛文化的经营研发业态构成，这个里面容纳了美术创作与经营、产品和广告设计、时尚娱乐、音乐表演、动漫影视、传媒等等，而798艺术区这个自发形成的艺术园区在自然生成中对这个概念有些不谋而合，上述所列的门类在园区中全部具备，只是从比例构成来说从园区创立至今有一个历时性的动态变动，并且在这些变动中渐渐显现其主导走向，其中画廊、艺术家工作室、广告、设计、动漫公司所占的比重自始至终都站绝对的优势。据调查，截止2012年12月，798约有文化文艺服务类，文化旅游服务类，广播、电视、电影服务类，出版发行和版权服务类，设计策划类，网络服务类，文化休闲娱乐服务等5大类32小类500余家机构，艺术家工作室20多家，大大小小画廊、艺术展示中心173家，其中有一半左右由中国大陆之外的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著名艺术机构所开办。就业人数超过10000人。年内参观人数达到350万人次。经过十多年的发展，798已成为国内最大、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区。

　　在发展的10年间，798已经从一个文化园区、一个艺术区，转变成一个文化产业园区；从一个艺术交流的平台转换成了一个产业的、商业的平台。798的功能变化之后，其聚集形态也自然会随之变化，园区生态在升级，由最初创作型工作室聚集向展览交易中心转变。梳理798艺术区的发展道路，可以发现，艺术区的管理方承担的主要角色是房东和物业。这也是国内艺术园区运营的主要传统模式。

　　二、 规划下的重庆北部新区

　　文化艺术是一个城市或地区精神文明的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标志，成熟的文化艺术产业无疑将给城市形象增添更大的魅力。从目前来看，文化艺术园区基本上分布在经济和文化发展较快的大城市中。

　　目前，在重庆北部新区有一个独特的艺术生态链已经逐渐成型，北部新区文化顾问傅榆翔称之为“艺术商业”。区别于798艺术园区的自发式成长模式，重庆北部新区在规划中就设立了文化顾问这一角色。艺术家出身的文化顾问傅榆翔，借助其丰富的艺术创作、展览策划以及国际艺术交流的经历，将艺术融入北部新区的规划中来，无疑将给重庆这个人口超过3000万的大城市增添一份艺术的魅力。以星汇两江•尚潮美术馆、和汉象当代艺术中心、海王星艺术区为基础的艺术商业区，一层层揭幕，与繁荣的渝中区解放碑这一重庆商业中心、艺术聚集区九龙坡黄桷坪相互辉映，展现出北部新区的独特魅力。

　　从已有的国内外艺术区来看，艺术区的经营模式决定了艺术区的发展状况和整体面貌。以798艺术区为例。早期以房屋租赁为基本商业模式的798艺术区，尽管已经相对成熟，但商业符号过高，让这个艺术区成为一个画廊、文化公司和时尚活动聚集的领域，成为一个纯粹的艺术和时尚的商业区。

　　目光转向重庆这个有文化顾问参与规划的北部新区，在这个即将给重庆带来更多更显著文化和时尚符号的区域，从建立之初既有自己的一套商业模式。与商场开放时间相一致的星汇两江•尚潮美术馆，让人们体会到参观美术馆也是一种日常的生活，或者说是一种雅俗共赏的人文体验。融合学术与商业为一体的汉象当代艺术中心，则进一步将高雅的艺术拉入到消费的观念中来。如果想要深入了解艺术，那么还有即将成立的海王星艺术区。在汉象当代艺术中心8楼之上还有这样一片独特的领域。从这个艺术区的架构来看，采用顶光、可容30位艺术家入驻的工作室，可供国际艺术家驻留半年到一年时间的国际艺术交流工作站，再加上十数家艺术设计工作室，共同组成一个原生态的艺术创作和交流平台。再加上成熟的配套设施，咖啡厅、红酒吧、画廊和微电影工作室等，一个跨界多元的艺术区呈现在人们的理想中。

　　与艺术家的广泛互动也是这个艺术区最为特色的。艺术家工作室和国际艺术交流工作室，都将以开放的方式出现。相比现在大多发展较快的艺术区，呈现出商业驱逐艺术的属性，艺术家工作室远离观众的现状，文化顾问傅榆翔对海王星艺术区这样设想，每间工作室将开设一个2-3平方米的橱窗，展示诸如艺术家创作即景、宣传资料等等，即便是艺术家埋头创作，不方便开放交流的时候，艺术爱好者们也将不虚此行。当然，还有一种方式就是设定工作室定期开放日，欢迎爱好者们到访交流。

　　商业发展是一个艺术区绕不开的话题。事实上，由于艺术区运营成本和利益追求，在发展到一定阶段时艺术区的商业符号往往愈趋浓烈，处于弱势地位的艺术家在经济压力下逐渐远离艺术区就成为一种必然。重庆这个规划下的艺术区又将如何运作呢？文化顾问傅榆翔提到，这个艺术区针对艺术家工作室将采用邀请成熟艺术家入驻的模式，不仅会有部分政府补贴，也会有适当的减免租金或者“以画换租”方式。即便是艺术区发展成熟，商业特色凸显优势之时，也有备用策略“兼高就低”，合理安排艺术区资源的二次分配，坚定艺术区的基本属性。

　　在文化顾问傅榆翔的观念中，人文就是艺术，时尚就是商业。艺术与商业本就是互相制约，相辅相成。这也正是北部新区规划中一直体现出来的特色。艺术与商业相互支持，共同推动区域发展，艺术与商业在这里呈现一种双赢的状态。不可否认，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基础设施的飞速发展，必然带来人民对上层建筑消费的追求。从目前重庆的消费能力来看，经济基础已有一定积累，而人文艺术配套品牌显然有所欠缺。一个从硬件追求转向人文艺术等软实力追求的时代已经到来。

　　三、 关于艺术区的反思

　　以798艺术区为代表的中国艺术园区在十余年的发展中，获得了显著的成就，同时也赢得了政府政策的支持。然而，我国大部分艺术园区却一直以来以相对狭小的传统发展模式运营着，不得不让人反思。

　　从产业角度来看，发展文化产业可以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并形成区域经济的新增长点。目前，中国GDP跃居世界第二，但文化产业占比还不足4%，远低于发达国家平均10%、美国25%的比例。因此，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型产业是近年来我国经济发展趋势。近年来，我国大力扶持文化创意产业园区，取得了较为明显的成绩。作为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一种重要类型，我国艺术园区主要分为以“798艺术区”“宋庄艺术区”等自发集聚的艺术园区以及重庆北部新区、北京“观音堂艺术区”等政府主导规划的艺术园区。尽管见诸媒体的艺术园区并不少，有数据统计，北京市现有纯艺术园区达到26家，但事实上真正良好发展的艺术园区数量极少，在北京市国家级的艺术区仅有798艺术区一家。而上升到产业发展的角度，这一情况更为严峻。文化创意产业园区是指以创意生产为主要活动，产业的主导明确、园区基本设施完备、建有公共服务平台、产业链相对完整、具有一定示范作用的文化创意产业的集聚区。以定义的标准来衡量我国艺术产业园区，显然大部分并没有产生其应有的产业影响力。

　　艺术区的商业架构同样是不得不提的一面。目前来看，如何把握商业与艺术的平衡是我国艺术园区普遍需要深思的问题。随着艺术所带来的聚集效应的提高，商业化似乎成了艺术园区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发展战略。同样以798艺术区为例，目前园区内的文化艺术类机构的数量和空间逐步被各类艺术创意商店和餐饮业所蚕食。就798园区内的画廊数量来说，2008年798艺术区内的画廊及艺术中心占了一半比重，其次是艺术工作室占13%，而餐饮和创意商店各占9%。到了2012年，画廊数量比重缩小到33%，艺术家工作室则缩减幅度更大占比缩减至4%，餐饮和商铺的比重则有所增长。而在艺术运营机构入驻、高端餐饮和时尚娱乐以及传媒等的入驻的状态下，物业管理部门的租金也是水涨船高，从2001年的0.4-0.7元/天/㎡到如今的6-9元/天/㎡，在这样的状况下一些艺术家出于租金压力搬出或者不选择798作为创作基地的选择也是事出有因的。反而是餐饮等高端消费功能成分有所增加，而这也使798艺术区在多态混杂的状态下愈来愈呈现出高端观光旅游目的地的趋向。实际上，自2006年以来，798艺术区就按照“保护一批、扶持一批、孵化一批、调整一批”的基本思路，开始分阶段逐步调整结构，对符合798发展的较早入驻的艺术家租赁空间、画廊、创意机构给予减租。但仍没能阻止租金的上涨，这一方面与宏观经济形势的良好走势呈正相关，另一方面与二房东在其中的转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导致了部分艺术家和画廊的外流。寻求商业与艺术的平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是艺术园区发展需要深思的。

　　艺术园区伴随着近年来艺术市场的飞速发展获得了越来越广泛的关注。在各地园区数量上升的同时，管理方或者规划方也在寻求更为有效的运营模式和发展途径，然而，无论是整体产业发展还是园区架构等方面仍然存在着不可避免的缺陷，艺术区的发展还有待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