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娄睿鞍马出行图

鞍马导引图17 鞍马导引图19 娄睿墓志盖和墓志

　　北齐娄睿墓中保存最好、最有价值的要数壁画

　　北齐娄睿墓位于太原市南郊晋祠公社王郭村西南1公里处，一个偶然的机遇让这座沉睡千年的大墓又重见天日。1979年春天，考古工作者正在天龙山下的牛家口村探寻“晋王陵”时，闻听王郭村曾经挖出过一座带壁画的大墓，于是立即赶到现场进行实地调查，发现早已被盗的古墓残破不堪。

　　1979年4月初，开始发掘清理娄睿墓，于1981年1月底结束。娄睿墓为甲字形砖砌单室墓，坐北朝南，由封土、墓道、甬道、天井和墓室五部分组成，墓葬中出土文物有848件(组)。

　　娄睿墓中保存最好、最有价值的要数壁画，在墓道、甬道和墓室壁上全绘有壁画，且大部分保存完好。壁画内容与布局继承汉魏以来的传统，组成古代神话和佛、道、儒合流的天、人一体的绘画体系。依据壁画的构图、布局与内容，大致分为七十一幅画面，残存壁画面积约为220平方米，并可归纳为两大部分。一部分壁画表现娄睿生前的戎马生涯和显赫的官宦生活，主要位于墓道东西两壁、天井、甬道和墓室四壁的下部；另一部分反映墓主人死后升天、回归西方极乐世界虚幻境界的情景，主要位于甬道与天井上部、墓门、墓室内第二层和第三层，还有位于墓室顶部的天空星象图。

　　在山西博物院民族熔炉展厅中可以看到复制的 “鞍马导引图17”“鞍马游骑图18”和“鞍马导引图19”。

　　“鞍马导引图17”画面中一名从者勒马回首，马头高昂，前腿却步，后腿蹬，马尾飞扬，生动表现出马匹受到惊骇的真实情形，画师非常熟悉草原牧马生活的习性，生动的描绘更增添了壁画的生活情趣。

　　“鞍马游骑图18”画面中骑赭色马的老人，脸面修长，浓眉俊眼，高鼻梁，小口，连鬓络腮胡。身穿圆领灰白色内衣，外罩赭红色左衽长袍，腰间束蹀躞带，手持殳和殳套。着细口裤，高靿靴，仪态端庄，恬静肃穆。跟从的六人步行随行，小心翼翼地照顾主人生活。右侧一匹体型壮硕的红色马，赭鬃赤耳，扭头窥视，鼻梁抹白，后臀丰满。画家通过单层墨线勾画，平涂浓淡色彩和运用明暗映衬的手法，表现出马儿的健壮体型，又富有立体感，特别在处理马的眼睛动态上真是恰到好处，有“画龙不点睛，点睛则飞去”的感觉。

　　“鞍马导引图19”画面中前者策马扬鞭，全神贯注前方。后者老人看似惊慌失措，马匹也似乎猛然受惊而后缩，骑者躬身俯伏在马背，双手紧勒缰绳。

　　这些画面既可以独立成画，又可以前后呼应，构图得体，布局合理，注意刻划人物的内心世界和表情动态，表现出古代艺术家观察的细腻和表现技巧的丰富。“萧衍建梁(502年—549年在位)，裁革齐制。”南朝风尚发生了变化，反映在造型艺术上，既是张僧繇画派的流行。张僧繇将过去绘画中的重神骨变为“得其肉”，即变清瘦为丰壮，同时对于服饰的画法也一反前朝之繁缛而盛行简洁。大约在梁武帝中期，以张僧繇为代表的南朝新风已经影响到了北魏新都洛阳。当时的中原人士又掀起了南方热，那么模拟南朝的新画风自然成为北朝艺坛的时尚。在河南、河北、山西等地出土的东魏、北齐墓葬中的陶俑也都是丰壮的造型，娄睿墓壁画中的鞍马人物大多突出了这个体型特征。由于墓主人娄睿高居东安王右丞相之职，位高权重并拥有贵戚权势，很多人认为其墓葬壁画很可能是出自北齐宫廷画家杨子华之手。即便不敢肯定就是杨子华所作，但视之为盛行于北齐的杨派作品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从墓葬壁画中可看出墓主人娄睿绝非等闲之辈，娄睿及其家族史在《北史》《北齐书》《资治通鉴》等古籍中都有记载，从其墓中出土的墓志铭上也可以了解到墓主人的身世。其墓志是由盖和志组成，长宽各81.5厘米；志盖盝顶，四角装饰有四个铁环；上刻有“齐故假黄钺右丞相东安娄王墓志之铭”16个字，志身刻铭30行，每行基本为30字，共有866字。

　　娄睿的曾祖提是北魏太武帝时人，因功被封为真定侯。其祖父名为娄内干，当齐受魏帝禅让后，被追封为太原王。娄睿的父亲叫娄拔，早逝，之后被其叔父娄昭收养。娄昭事高欢，东魏武定六年(548年)九月卒于定州刺史之任。娄睿有三位姑妈，也就是楼内干的三个女儿，长女姓名不详，次女名叫娄黑女，都分别嫁给了北齐的名门望族。三女名叫娄昭君，约在正光初年(520年)嫁给高欢。娄家财源充盈，昭君倾其所有帮助高欢建立事业，可以说东魏、北齐高氏政权的建立离不开娄氏家族的财势。娄昭君亦参与政事，也就是北齐神武帝高欢之妻武明皇后、神武明皇后娄氏，天保初尊为皇太后，即墓志之中的“武明皇太后”。娄睿是姑妈娄后的宠侄儿和表兄弟们的宠爱之臣。由于娄睿是北边鲜卑望族，北齐外戚，娄氏家族财源充盈，积极支持神武帝高欢建立北齐王朝，娄睿随高欢“信都起义”，戎马生涯历四十年，封东安郡王。《北齐书》中又载娄睿“在任贪纵”“聚敛无厌”“专行非法”“纵情财色，为时论所鄙”。每当娄睿的恶行激起朝野怨愤之时就被削官免职，但很快又能加官进爵。娄睿的仕途，就是在加官、免职、再加官的过程中步步高升，以大将军、大司马统领全军，以太傅、太师兼录并省尚书事、并省尚书令，成为“坐而论道”“总领帝机”的宰相。

　　娄睿的家族世系就是北齐最高统治阶层中高、娄、段、窦婚姻集团，成为当时最显赫的家族。娄睿墓的规模制度，包括精美的壁画和随葬的陶俑等，也反映了这一历史事实。

　　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