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是恋爱：藏家比的是藏品的专业价值

中国某影视界的大款豪掷近4亿元人民币在拍卖会上拍回来一张凡·高

　　梁克刚

　　记得好像是七八年前认识过一个德国杜塞尔多夫的画廊老板，偶然听他聊起他们家的画廊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他的母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曾从欧洲把很多印象派名家的画作高价卖到了日本，卖给那些日本高速经济发展催生出来的财阀和暴发户们，当时刚好是在一个圈中的派对上，他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这些他母亲当年去日本卖画的辉煌案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难以抑制地表现出对于那些傻傻的日本暴发户鄙夷和调侃的神情。

　　前两天看到新闻里中国某影视界的大款豪掷近4亿元人民币在拍卖会上拍回来一张凡·高的画时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在派对上嘲笑日本暴发户的德国画廊老板，我在想现在终于轮到中国的暴发户们被欧美人挖苦调侃了。

　　我想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有钱人对于艺术收藏的本质没有深刻和到位的理解造成的，这在国内的艺术拍卖现场也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大款们热衷于争抢夜场的标王，或者抢拍图录的封面，甚至有位所谓的大藏家公然宣称“只要买到最贵的就对了一半”！真正专业的艺术收藏是应该基于对艺术史的了解和对作品美学价值、史学价值的充分论证与分析，不是一个简单的“物以稀为贵”这么简单的价值判断，聪明的藏家要善于挖掘价值、叠加价值甚至创造价值，优秀的藏家买艺术品的过程更像是去为了体验爱情而与心爱的人谈恋爱，而不是一个“土老肥”为了虚荣跑去青楼花大价钱睡一个头牌花魁。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位从事印刷业的日本富豪当了一回冤大头以超级天价买回一张梵高的向日葵之后，几十年来都再也没有过关于凡·高作品的更高的价格出现，看来现在来自中国的富豪们有望再创拍价的新高了。

　　我不理解的是这位买了凡·高画作的富豪是打算或是有持久后续的能力开辟一系列关于印象派的收藏吗？还是仅仅因为看中梵高的名气或是某种特殊的个人情结，况且那件画作实在是梵高作品中极其普通的一件，根本达不到博物馆级的收藏标准，而且凡·高在艺术史中的地位其实也是因为其神经兮兮的传奇个人经历而被大大地高估了。如果就是想要花几个亿也可以通过好的渠道和充分详尽的调研或许能从欧洲接手一整套像样的艺术收藏而不是只去买一件拍场上的标王，即便在欧美拍场上那些一掷千金抢夺标王的欧美富豪们往往也并不是真正受业界尊敬和对于艺术界能产生深远影响的专业藏家。近十年来由于工作原因有机会接触一些欧美的真正专业艺术藏家，他们并不会随意地买东西，而是会有对于自己收藏的专业学术规划，按照一定的收藏线索和艺术史逻辑去寻找合适的藏品，很少会去拍卖会上花大价钱买作品。也有很多贵族藏家有家传的收藏现在想要出手考虑到家族荣誉却并不愿意公开送到拍卖行去，希望通过一些私人渠道转让藏品，一般来讲这样的藏品转让价钱会比较理想，藏品也会物超所值。

　　总之真正的艺术收藏应该是一件专业的事情而非拍脑袋的即兴发挥，收藏家之间的竞争比的是藏品在美术史线索中的专业价值而非拍场上的价格，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和为了某种虚荣而热衷于去拍场上争夺标王，那也就怪不得别人要把你当暴发户傻大款调侃了。

　　(作者系艺术从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