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这些年的负面新闻从未间断过,并且都与文物有关,一年前发生在故宫博物院里的一刀两命案,貌似是个例外。
被害人中,一个是展览部原主任胡某,一个是时任主任马某,凶手是曾任百集电视片《故宫》执行总编导、故宫展览部陈列设计组的设计师郑某某。属于领导与下属的关系。
故宫里行刺,杀的还是两位领导,这在戏迷们眼里是一个悬念无限的大戏,但在法治面前,却是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无论行凶者出于什么动机、处于什么状态,都无法掩盖其凶残、极端的心理扭曲。
郑某某其实也是意识到自己的极端行为,是无法被现代法治所容许的,因此在杀人之后,抹刀自尽,最终被抢救了过来。郑某某自杀之前淡定地给几个朋友发过邮件说,杀两个人是对社会的一个警示。郑某某在法庭上表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文物”。而最能验证他所作所为的一件事便是,2012年底,故宫进行例行年底总结评比时,他在自己的总结上只写了8个字:一年无事,无所事事。“随后交给了胡某,胡某让他修改,他拒绝了”。
“一年无事,无所事事”,当然不能成为郑某某可以杀人的正当理由。胡某让他修改,他不改,当然也不能成为他可以行凶的正当依据。唯一可以证明的是,这个在专业与艺术上颇具造诣的设计师,解除困惑和化解冲突的心理素质极端脆弱,做人的底线与法律的底线极端模糊,因此无论“为了文物”的动机如何清纯,也无论8个字的总结里怨气如何高尚,都应该为自己了结的两条生命付出应有的法律责任。
但是,一个专业与艺术成就俱佳的知识分子,其极端个性的形成、极端行为的表现,却不是孤立与封闭的个体结构构成的。郑某某不能适应自己的工作环境,可能有追求完美的极致心态,有心胸狭窄的犯罪心理,但这个环境的不完美,却不是他一个巴掌拍得响的。如果“一年无事,无所事事”是他工作状态的真实写照,那么,这个极端的、一条胡同走到黑的凶手,在杀人之前,其实还是有许多可取、可爱、可敬的品质存在的。因此,郑某某对于工作环境的不适应,是他与工作环境相互之间的不适应,不和谐。
确实,故宫的管理,在很多国人眼里也有不少让人感觉不完美、甚至不满意的问题所在的。人们也希望故宫博物院能够在文物的保护与修复、甚至资金的管理与透明等等,做得更好些,更令人无可挑剔些。有怨言,也是爱之深,珍之切。
但极端如郑某某者,不能改变故宫的形象、不能改变工作的环境,就去改变别人的命运。这是犯罪者与批评者之间,在同一个出发点之上作出的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些人宁愿同情郑某某的悲剧,显然不排除是与郑某某在行凶之后、发给朋友的邮件中所说的“杀两个人是对社会的一个警示”同样的心态。这种心理哪怕只是留存一丝,都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消除类似极端“警示”心态和隐患的最佳途径,非常重要的一条便是,真诚地开通各行各业听取建言的渠道,是各种权力对于民意的谦逊姿态。对于一个想做点事、做成点事的人来说,很多时候,不爽与郁闷,时常与心里的气通不通有关。郑某某就是个没憋得住气的闷罐子,本来就容易极端,最后极端到了引爆罐子的地步,这场悲剧,实在太惨,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