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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坚评全国美展:集体行动以何逻辑

作者:佚名      宝物评论编辑:admin     

  苏坚

  全国美展国内历程之最后程序近日以一场“中国美术奖·创作奖”成果“进京汇报”的形式启动。如果从我亲见证的相关事业单位早早进入时间表的热烈动员、奖金许诺等算起,到还要花费国家艺术基金进行的“将远赴日本、新西兰、美国、意大利、白俄罗斯等做国际巡展”,这种历时有载的展览活动举世罕有。当然,依往届惯例,马上也有“全国美展十问”等质疑声音出现,但就如我曾经说的,因为市场、个体等多种他足或自足空间的成行成市或自成气候,质疑声音就跟关注该展览的目光一样,会自讨没趣地减弱或消失。是的,当你看到评委集体照上那些国有组织、协会、单位领导“永不退休”的老面孔,意味着可能一种审美眼光、品味情趣、主流旋律主宰一个展览活动几十年半世纪的,就很难想象日新月异的艺术创造活动怎么是这样组织着的。

  所以,我认为今年算是值得一辨的,是当代艺术以“实验艺术”名义参展的是非争议。这场争议有一些当代艺术界活跃的批评家参与,行内有权威刊物制作了讨论专题。我曾在《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以《名义“实验艺术”》一文参与此事的讨论。关于此事,我认为有些“骑墙式”态度在界内颇具代表性——比如常年“主持”着批评家年会的批评家贾方舟的相关观点。现以贾先生专为此事公开发声的《“版块”与“主体”》一文为例再作商榷。

  贾先生说:因此,当体制向当代艺术发出求爱的信号(作者注:指邀请“实验艺术”参加全国美展),是真爱还是假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体制在试图给当代艺术一个合法的身份,重要的是体制所做出的这个姿态有利于当代艺术的发展。

  我不大认可这样的观点和态度。首先,是部分结论错误:不是“是真爱还是假爱并不重要”,应是真爱非常重要,因为“真爱”是人、事、物向善或促使人、事、物向善的本质内容,“姿态”、表态这个形式如果是以虚伪为支撑的,它的“表面”正确、正义毫无意义甚至是有害的;第二,暴露了贾先生文中证据和结论的自相矛盾,即贾先生质疑、疑虑了某些事件的“看不到进步”,正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真爱如何”的例证,历史以来各种事例反复,贾先生这辈人也不少见;第三,所以,贾先生所说的“宽容”,其真伪正是一个需要追究、追求的终极目标,它就是有的艺术家及其艺术的内容之一。

  贾先生自问自答说:从艺术家的角度看,对全国美展引入实验艺术这件事应取何种态度才是适当的,不应该设立一个绝对标准,艺术家作为个体有权作出自己的选择,作为一种学术目标,至少会努力被博物馆接纳,成为艺术史绕不过去的人物,而进入博物馆,进入艺术史,就是进入体制,就是被体制所认可,因此,当代艺术(包括实验艺术)在中国,绝不应该如本届全国美展这样仅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板块,而应该是它的主体。

  贾方舟先生之所以出现如此的自相矛盾、立场两可,根本的原因在于观察和讨论的对象、“主体”转移不定,并且浑不自觉,这个问题在其文章的最后这一段暴露无遗。贾先生应该明白:你开始试图讨论的并不是“艺术家作为个体”的单独、单个人及其行为,如果你讨论的是某个当代艺术家、“实验艺术家”作品入选国油版雕哪单元展览(情况多的是),我无任何讨论兴趣;你要讨论的是实验艺术家组团参展这个“集体行动”,我们要追寻的是——集体行动的逻辑。更进一步地说,贾先生所采取的价值选择,正好暴露了典型的“集体行动的困境”:个人理性、个人利益万万岁,集体理性、公共福利靠边站。这也就是我所作出的以“名义”“搭个便车”的质疑。

  当然,这里所指之“集体公益、公共福利”,当然不是明宣扬暗损害的“虚伪福利”,而是作为应该担当追求、探究“人类福祉”的艺术必须承担的“真实福利”。其实,从终极的角度,硬要说我们已经实现贾先生所描述、所意愿的真正的“个人逻辑”(私人、私有化)实属矫情,因为真如此,必会促使有关方面空喊了多年取消/灭亡和无数民办、私有“实验艺术组织”的诞生,真这样,我和贾先生之间的讨论必戛然而止。但是,即使权当“个人逻辑”是假设,在我们的语境下,其意义也许更在于衬托了我们一直所深陷于的解决“集体行动困境”另一途径之一的无奈:全国美展就是一种越来越不符合时代趋势和要求的典型的“行政主导”。以某种具体的“行动原则”看,检视全国美展的组织模式、服务态势和内容标准等,尽管其行动之庞杂、人数之巨量、“主体”之难定、边界之模糊、监督之乏力和目标之讨巧有目共睹,以具体的公共运作的逻辑看也存在诸多议程设置死结、公众呼声未有效地介入、效益评估粗略、决策者漠视各方观点等缺陷,但却能在看不见却感知得到的“存在强制或其他某些特殊手段促使个人按照他们的共同利益行动”力量的作用之下仍然开展得轰轰烈烈,是一种司空见惯的——因为艺术活动有较之经济活动更难以“审计”的特殊性——不计成本的“集体行动困境”。

  艺术园地作为民众自娱自乐的“自留地”,如果“包产到户”已经被实践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改革经验,则埃莉诺·奥斯特罗姆所描述的“自主组织和自主治理”将是我们目前语境和条件下发展艺术生产几乎唯一行之有效的途径。这也是近年政府进行自我反思而下力推行行政放权和社会管理改革的动力和原因。而从实践的角度验证,新时期这些年来当代艺术之所以发展状况越来越好并已超越、削弱全国美展等体制艺术活动的影响力,正是因为通过“自主组织和自主治理”和不完全彻底的私人、私有(当然包括市场化——比如企业行动)的有效行动。依次对应来说,实验艺术不但不应该参与全国美展这样助长“集体行动困境”的活动,反而应该多多“自主组织”,依靠自发性生产力,创造多中心化生态和增生多元化沟通资源,增进真正、纯粹艺术的实力——这正是此类集体行动的“集体公益、公共福利”之所在!■

  (作者系广州美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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