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松
毫无疑问,手机之于我们今天的生活已经是不可或缺的社交媒介和智能工具。她诚然是整个数字生活圈的投射。无论早先的微博,今天的微信,乃至手机摄影的分享,已然构成了数字微生活的一大现实。这种现实迫使越来越多人群的视觉焦点转移甚至离开传统媒介,包括纸质的报纸、刊物和书籍。这样的画面司空见惯令人神伤又层出不穷:在地铁里、在家庭或朋友聚会的场合,甚而在飞机起飞前不得不关闭手机的那一刻,在无所不在的旮旯里,当浩浩荡荡的手机族忙不迭地刷屏、拍照等行为当成为我们日常形态表现之际,或许我们已迷失于这个城市——如同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
于是,我们试图在这种被剥夺的自由空间和因为海量的垃圾资讯所伴生的困扰之间,寻求新的精神滋养和解放。委实而言,几乎人类历史上每一次技术革命以及科技发明对位于当时代的社会意识的变动都是一种冲击,甚至是一种悖论,往往一方面解放了生产力,与此同时,又不断“异化”了人们的思维。现代艺术的文脉显示,摄影思潮的演进与现代艺术现象之间存在着不可隔离的互动互渗的关联。然而,即使到了一百多年之后的世纪之交、数码相机诞生之前,复杂的照相技术及其一托拉库的拍摄方法、手段、技巧依旧是摄影家们和精英主义分子炫技和津津乐道的专利,及至美学取向的维度。
伴随着数码技术的蓬勃发展,一切都改变了。人人都是艺术家,这句博伊斯的名言在当下成为了现实。尤其是当数码手机旋风式地占据市场进而占据人们的心灵之际,这种手机照相直抵人心的魔力,相比以往任何时候的摄影生态的改变而呈现得更为广泛和深刻。因为,如果说照相机只是人们观察与表现事物的工具和视觉延伸;而手机摄影(机)则堪可看作身体机能(与身体关系最为紧密)的延伸和视知觉智能的延伸。它也从此成为微生活圈的构成部分,诸如通过微信和微博的自媒体发布与分享手机摄影的个人作品,故名之为微摄影。这无不昭示生活方式的改变所带来的艺术态度的改变。每一个摄影主体都是主宰画面瞬间的决定者。
诚然,由于手机微摄影(镜头)在照相科技上的局限,其至今仍然无法与传统相机相比,但是这不应该成为被诟病的理由。摄影的宏大叙事还得留待精英摄影家们去完成,而人们所在空间日常的细节Details,则是微摄影堪可承担的角色。她原生态地呈现了我们所处时代的林林总总,从一早醒来到晚上入眠;从办公桌到餐桌;从菜市场到高端酒店;从行走到止步,每一处、每一刻,我们的生活具体而微,见微知著。因为这是大众的生活,手机(微摄影)也是操之在手、易如反掌的大众玩偶。也因为微生活已经是人们实体生活的一部分。这不由让我想起波普艺术发端的那张名画《为什么我们今天的生活如此诱人》里的情景,那个消费主义开始兴盛的时代。而在当下,这个消费主义依旧猖獗,与此同时人文关切正在获得一种全新的契机。或许又到了这样的时机,以波普文化为主导的后摄影时代的到来不得而知,微摄影的轰轰烈烈却是看得见的未来,她已风生水起。
近日,在微信圈被转发的一段视频显现:Cicret,一种带有投影仪的智能手环即将面世。它能把你的手臂变成屏幕,你可以用手直接去控制操作。这般如此酷炫的事有点耸人听闻,果真如此,手机不仅仅是一个智能工具而已,或可成为你身体机能的一部分,并且,与你的思维共生,成为生命的共同体。
现在,一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