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世襄不讲理说起：情真才动人

　　◆ 方翔

　　最近，独立艺术撰稿人“廖廖”撰写了一篇文章，叫做《我不是王世襄》，其中有一个观点非常有意思，认为“王世襄的那些‘民俗游戏’的文章里，看到的是‘情’，忘我地沉醉于传统民俗文化的‘浓情’，而不是‘理’，不是能够把游戏往前推进一步的‘理论’——这是中国传统文人的‘讲情不讲理’。”

　　在一般人的眼里，架鹰走狗斗蛐蛐是游手好闲的市井之徒所为，但经王世襄把这些东西加以描述和总结，这些东西马上升格，一变而成为了文化。翻开王世襄的著作，无论是、《竹刻艺术》，还是《髹饰录解说》，或是《明式家具珍赏》，以及《锦灰堆——王世襄自选集》等，并没有太多的理论，而基本上是忠实地记录其收藏过程中的一些事情和感受。

　　“不讲理”是一种心态，是一种自由放松的。在这样的状态下才能全身心地沟通交流，享受其带来的愉悦。王世襄生前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如连玩都玩不好，还可能把工作干好吗！”由此，想到了海派书画大家——唐云先生。唐先生笔下的蟋蟀之所以栩栩如生，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其喜欢斗蟋蟀，据说唐云靠着自己斗蟋蟀的经验和技巧，不仅为亲戚还清了债，还帮他把输掉的钱都赢了回来。

　　“不讲理”是一种境界，是完全摆脱了功利目的，而这恰恰是能够取得成就的重要因素。张大千是当代著名的国画大师，他生平两大嗜好：一是讲求吃，二是爱听京戏。他的吃，不仅博食中国美味，遍尝世界佳肴，而且他综合中外饮食文化，结合中国书画艺术创造的“大千菜”，也同他的画一样驰名海外。即使在敦煌面壁期间，报纸上的花边新闻里，也曾发表过他在石窟中的菜单。至于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苏东坡的《寒食诗帖》，全都是无意而为之，却成为千古佳作。

　　“不讲理”的核心是“讲情”，只有忘我地陶醉其中，才有可能打破理论的局限，传达出更加丰富深远的内涵。诗人艾青对天底下美好的事物都心有独钟，就连坚果壳，椰子壳都收藏。他这样形容核桃壳：“一个个像是铜铸的，上面刻满了甲骨文……这是天和地的对话，风雨雷电的檄文。”当有的人把“收藏”二字赋予诸多的含意，艾青却只是淡淡地说，这些是他“曾经的喜欢”。

　　对于艺术家来说，管它风起云涌，我自波澜不兴，潜心不变，矢志不移，玩自己想玩的活儿，这样创作出来的作品才是真正被人们所记住。而有一些艺术理论家，貌似高深博大、晦涩艰深，实则离艺术岂止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