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历史会作出公正的判断。放眼20世纪的中国画坛,论创作题材之单纯、论艺术风格之独特、论美学意趣之深奥、论表现力之奇朴,关良的确是一位大手笔。
相比于20世纪诸多大师的显赫,关良是备受冷落的一位。也许,任何人的意见都不能成为定论,只有历史会作出公正的判断。放眼20世纪的中国画坛,论创作题材之单纯、论艺术风格之独特、论美学意趣之深奥、论表现力之奇朴,关良的确是一位大手笔。
关良在日本东京留学时练习小提琴的留影 上海中国画院藏关良《三国人物之一》相比于20世纪诸多大师的显赫,关良是备受冷落的一位。程十发先生在《关良作品集》(上海画报出版社,1999年版)序言中开首便称“关良先生是中国近现代画坛上一位不可或缺的大师,也许他最早将西方现代派的绘画理念引入中国传统的水墨画之中,创造了别具一格的戏剧人物画”。关于程先生肯定地说法——称关良为“大师”,我倒想用“也许”来说——也许有人会不同意;可是,关于程先生不十分肯定的说法——“也许他(关良)最早将西方现代派的绘画理念引入中国传统的水墨画之中”一说,却可以去掉“也许”。毕竟,程十发先生依然将关良视为大师,恐怕这种提法也不多见。也许,任何人的意见都不能成为定论,只有历史会作出公正的判断。放眼20世纪的中国画坛,论创作题材之单纯、论艺术风格之独特、论美学意趣之深奥、论表现力之奇朴,关良的确是一位大手笔。
关良的戏剧人物画之大家气象大就大在艺术格局上。他的画似不雕琢实则深藏匠心,以“少少许胜人多多许”。中国传统戏剧也是写意文化的产物,舞台上人物与道具不多,全凭唱打做念的角色表演“有戏”,因此别备一种简练传神的旨趣。关良在画面上也抓住了“简”与“神”这两点而写出了自己的意趣:单纯、朴素、简括、传神、生动、有趣。他用若不经意的线条不仅表达了剧情中人物之间的关系,重要的是还表现了画家意念中的美感。那微醉而倾身的贵妃、那狂心不歇的孙大圣、那粗鲁而憨猛的李逵……一个艺术形象跃然纸上,令人玩味不尽。相比于时下画坛的大制作,流行大尺幅,关良未免显得“寒酸”。但他的画幅虽小,气象却大,盈尺间三两人物的闪展腾挪有若传统武术里的“拳打卧牛之地”,尤见功力深醇。如今画坛盛行花拳绣腿,展览比“大”,而其画后的意蕴人文内含却十分萎缩仄小。关良之画,场地小而气象大、手法厚,反见以短击长,以小见大,以简驭繁之妙。
不只是气象大,关良的画若检测其局部线条质量,其含金量也是24K。他的画笔墨稚钝中深含灵透,极少的层次却见浑厚之趣,若无精湛的笔墨工夫是画不出来的。其线质淡如春烟、重若崩去、润如春雨、寒如秋林,内中变化十分丰富耐看。说实话,仅凭其线画质量这一关,许多名家尚未能至。使以画舞名家叶浅予先生的人物画线条向比较,不难看出各种差异。关良有似内功深湛的武术大师,贴身短打,而招招有内藏之气意在。
关良本人在《简谈我的彩墨戏剧人物画》一文中自述自己作画心得为“造型”、“构思”、“构图”、“笔墨”、“传神”、“笔势”数条。实际上,这几个方面不正是中西方绘画大师都要考虑的吗?也许有人说“笔墨”就不是西方大师要考虑的。此说似是而非。任何画种都有自身的艺术语言,只有语言的名相同罢了。从上述几条心得不难看出关良的传统精神——他最终融合了中西法理而又以中国文艺精神为旨归了。由此可证前边程十发先生所言非虚。而关良的面貌似儿童画,一派天真纯朴,自然不讨好这个流行文化的时尚。反言之,他是一个独立于时尚之外的中国画大师。看关良的画让我联想到西方的莫兰迪,他们都是画单纯和画简约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