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艺人杭鑫：制作紫砂壶时像个疯子

紫砂艺人杭鑫

　　制作紫砂壶时，夫人说他像一个“疯子”

　　正是因为专心和用心，杭鑫成了行家

　　随手拿起一个茶壶，就是大师的佳作：明代的“四方竹鼎”；再拿起一个，从民间收购来的“龙头捆竹”，据杭鑫介绍，都是令他自己“心动的名品”。

　　因为高温烈日，屋内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采光条件不算好，但是看着杭鑫制作和搜藏的这些壶，200多件佳品，还是能感觉到书法名家谢工给他的题词——沉醉紫砂，其对茶壶的激情可见一斑。

　　紫砂文化不依附于茶文化，本身有着完整的自成一体的精神。相比于大手笔买入紫砂壶的买家，自制紫砂的玩家更能了解一把小壶内的乾坤。

　　因为父亲与紫砂结缘

　　来到三楼陈列室，看着一屋子的壶，听杭鑫说都是不同时代的名贵珍品，不禁有点提心吊胆。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我没有失手摔过茶壶，只要平时使用保持一个良好的习惯就没问题。你也别担心，拿壶的时候注意些就可以了，万一不小心碰着了，也没什么，每个壶跟人都有自己的缘分。”

　　在茶桌旁，我一喝完杯中的茶水，杭鑫就给我斟满。他说自己与紫砂结缘，还是受父亲的影响。当时他大学里学的是美术专业，无论是绘画还是陶艺方面都有很好的基础。因为父亲交际圈关系，杭鑫可以见到很多长兴紫砂界的名家，还能碰到许多钟爱紫砂的人士。就这样耳濡目染，他开始跨入制作紫砂壶这个行业，并到江苏宜兴拜师学艺。

　　“宜兴是紫砂的发源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做紫砂，特别是乡下，有几万人在做壶，很多紫砂的技艺都是家族传承下来的。每一次学习，遇到瓶颈就会另外换一个师傅，不然就会觉得憋屈。”他说，还没接触紫砂的时候只知道用紫砂壶来泡茶，隔夜不馊。为什么不容易馊，他也说不清楚。慢慢跨入这个行业，他开始对紫砂的研究越来越多，对于技艺也越来越讲究。而他拜过的师傅，都是一些名家，像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吴伟华，江苏省民间工艺美术大师董晓勇，一代制壶大师顾景舟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

　　尽管杭鑫对茶桌上的小壶爱护有加，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仅仅把它当作普通的生活用品。不过现在，他已经开始了紫砂壶的收藏。他说，一开始对紫砂感兴趣是因为经济利益。但现在想想，紫砂作为室内装饰品也挺好，实用而且美观。

　　“一个小小的茶壶，里面其实大有内容，例如其材质富含各种矿物质，特殊的工艺使得壶身有双重气孔，这样茶叶不容易馊。而说到紫砂的历史，又渊远流长，可以追溯到明代。”当年的谜团解开了，同时，杭鑫对紫砂壶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研究名家的作品，模仿并创作紫砂，也走上了收藏之路。

　　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已藏壶200多把，所有的架子上只剩下几个空格等待着新作……

　　除了制壶，也要把紫砂壶说得清清楚楚

　　杭鑫很谦虚，也很低调，在他身上看到更多的是沉稳。店里墙上挂满了各种字画，问他是否都是自己的作品时，他笑了，“都是名家的作品，我的在最角落，店里也需要一些‘镇店之宝’嘛。”

　　虽然很佩服大师们的作品，但他对自己的那些获奖作品也是充满信心。“我喜欢这把‘三潭映月’，是浙江传统塑艺陶艺精品展的金奖，当时的灵感就是去杭州西湖玩看到了这个景观，加长了把柄，细节上处理得更加细腻，在别人看来，一个大男人能做出这么‘女性化’的作品，已经很难得了。”对于参赛，他认为这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当别人围观哄抢自己的作品时，那种感觉特别爽。

　　不过，在杭鑫看来，现在玩紫砂的人不少，深入研究的并不多。很多大师能做出好壶，但整理不出一套能让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所以，“除了做壶，我还要用自己的语言把紫砂壶说清楚。”

　　按照流行的说法，紫砂壶讲的是“泥形工款功”，即材质、造型、工艺、作者、题辞、功能性，杭鑫则认为，首先必须明了紫砂壶的根本属性，它是跟实用紧密结合的器皿，同时具有艺术性。

　　以此为前提，他把紫砂壶分为三个层次——收藏、把玩、实用。这三者功能有交叉，但标准不可以混淆，不能拿判断实用壶的标准来判断收藏品。

　　夫人说我“玩”得太疯狂

　　平时你要想找到杭鑫，可不容易，他的日程表总是被塞得“满满的”。他的“满”不是要工作应酬，而是要做紫砂。

　　“有时候早上9点我说不定还在床上睡觉，有时候凌晨4点打电话来，我却在工作。”杭鑫说自己一有灵感或者是设计的冲动，三更半夜肯定是会从床上跳起来，飞奔来店里做紫砂。

　　夫人洪叶对于杭鑫这样的“怪癖”有少许“怨气”，采访时，她说自己的丈夫有时候就是个“疯子”。

　　“人家睡得正香，他起来要去做紫砂。更离谱的是，有时候半夜起来要去宜兴丁山学艺，三四天，甚至一个礼拜，我要起来给他准备行李。对一个熟睡的人，让她起来整理衣服，这样的事情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虽然有不满，但是洪叶对丈夫沉醉于紫砂还是非常支持和理解。

　　现在，杭鑫已经是“行家”了。行家就要有行家的做派和风范，做这一行，很讲究。杭鑫告诉我说：你得先跟卖家聊，卖家当宝贝的东西，搁下，价格都不用问的。问了，要价高得很离谱的，也搁下，别买。一个真正的行家，不应该是追逐价值，而是发现价值。买下一个紫砂壶，通过细心研究，最终把价值发掘出来。玩紫砂壶，拼的就是这份眼力劲。

　　买壶藏壶也是一种艺术

　　说到收壶的过程，杭鑫认为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比如说之前你看到的那个‘龙头捆竹’，这是我去江苏一个朋友那边收购来的。每个人都爱壶，这壶是朋友父亲的，当时他也不舍得，我就软磨硬泡，最后以8000元成交。同时，我出门在外也会瞎逛，看见喜欢的就买。”

　　杭鑫买壶藏壶的心态是放松的，“我不会夺人所爱，也不会为一个壶千方百计地要去弄来。”他觉得只要自己的工艺十足，知识储备足够，眼光到了一定程度，发现一个好壶往往就是不经意间的事情。“收藏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传奇，也不一定是钱的事情，更多的靠人与壶之间的缘分。当然，首先要对它有很深的了解，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好不好。有了功夫，看到东西就是很简单的事，往往也花不了太高的价钱。”

　　不过，他也承认，通过养壶也能够给壶增值的。“一把大师的壶，原本几万块的说不定就成百万了。宜兴一个人卖房卖车就为了收藏制壶大师顾景舟的壶，别人骂他是个傻子，但是现在看看，一把壶不是百万就是千万的，当初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制壶的技艺希望得到传承

　　如何鉴定一把好壶，说来话长，杭鑫总结出最简单明了的一条，“就看它里外做得是不是一样精细、用心。很多壶外面光鲜，但里面跟狗啃的似的，这一定不是把好壶。”

　　他觉得壶跟人是相通的。“壶要把不容易看见的地方做好，人也应该保持好的言行，这一条就是古人说的慎独。”

　　至于大家常说的养壶，他认为不必刻意，“正常使用即可，跟人一样不要揠苗助长，你对它好，它自然对你也好，越来越漂亮。”

　　杭鑫觉得自己能收到好藏品的原因是因为壶缘好。“这方面，我们是有一个圈子的，我愿意跟大家交流学习，也愿意帮助别人，无论是知识还是工艺上的指点。你越愿意帮助别人，壶缘就会好。这好像是冥冥中的规律，老天爷拿你当工具，把好壶给你，让你读懂，让你模仿，全部弄透了以后，再告诉别人，这就是一种传承吧。”说到传承，现在杭鑫和夫人洪叶正在谋划一个制作紫砂壶的培训计划，“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这种传统的紫砂壶已经是越来越陌生了，如果制壶的技艺得不到传承，紫砂壶也得不到发扬，一些传统文化的东西也会慢慢消失。”他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制壶的工艺传播面广了，紫砂壶的收藏和使用才会更加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