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山石雕中的海派气象

杨留海作水洞高山石戏狮罗汉方章 福建东南2013秋拍

　　针对“海派寿山石雕”这个名词，作为上海人的寿山石雕艺术家孙洁鸣认为目前在上海从事寿山石雕刻艺术的人并不多，若严格论起，恐怕还难以成为一个独立的派别。这是上海寿山石雕刻家发自内心的谦恳之言，但实际上作为艺术从业者云集、艺术群体竞技之地，上海仍有众多在寿山石雕界享有盛誉的创作者，孙洁鸣、杨留海等人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们在题材构思、艺术风格等等方面都有着自身格外鲜明的特点和审美趣味，并且对上海的寿山石雕收藏有着很大的影响，甚至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福州本土的寿山石雕刻艺术。因此从艺术评论和收藏趋向上来说，将上海的寿山石雕独立称为“海派寿山石雕”非但没有夸大其词，反而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也更便于对他们的风格进行深入的研究。

　　有人说，海派中的“海”字所指不是的“上海”的“海”，而是“五湖四海”的“海”。生于上海或居于上海的创作者们，汲取了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文化的美学思想的精髓，并将它们与中国传统艺术精神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时代有某种共同特点的艺术流派。而寿山石雕的“海派”风格与整个“海派”艺术无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同样也秉承了传统寿山石雕的精华与神髓，善于将文人的审美趣味同民间传统艺术结合起来，同时又在去芜存菁的基础上寻求进一步的发扬与突破，力求形成具有自身特点的、雅俗共赏的新风格。

　　若是仅用一个词来形容上海寿山石雕刻鱼收藏的整体风格，便是“精致”。上海很多寿山石收藏爱好者对藏品的完美毒要求很高，上海的石雕创作者对于自己作品的完美度要求也很高，反对过于琐碎的装饰，在风格上包容了诸多新生事物与美学思想，同时又追求强烈而个性的自身风格。在典雅中见细腻，整体的朴拙中不忘细节的巧妙勾勒，他们的寿山石雕作品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在表面展现出的主题，更有对于传统文化的深度思考和继承发扬。因此，充满了人性与灵性之美，细品之下无比隽永，这也是海派寿山石雕创作者一直努力追求的作品效果。

　　如今活跃在寿山石雕刻界的海派创作者很多，亦不乏业内知名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在传统寿山石雕作品中脱颖而出，往往令诸多寿山石收藏爱好者有眼前一亮的惊艳之感，在拍场中也颇受追捧。前文提及的孙洁鸣便是其中之一，他的作品很见拙朴的趣味，传统元素突出。博古纹饰是孙洁鸣早期作品中的经典题材，在博古类作品的表现力达到极致之后，孙洁鸣开始尝试着另一个风格的突破，他创作的这枚荔枝洞石卧马钮方章也是极能体现他的雕刻风格的经典作品。这件作品的材质本身也极为出众，通体无暇，清透令人心动。在卧马的雕刻上，孙洁鸣着力体现万物生而有灵的自然之美：骏马呈扭头回卧之态，孙洁鸣刻意将骏马的头部夸张变形，强调出其炯炯有神的双目，口鼻似微微开阖，前蹄支地，后蹄略抬已有起势，虽伏卧休憩，但“志在千里”的精神气度已脱颖而出。

　　除了孙洁鸣之外，杨留海亦是重要的海派寿山石雕创作者之一。杨留海生于陶都江苏宜兴，长期从事着各个艺术品门类的雕刻与创作，他的作品风格充满古朴、浑厚、天然的雅趣。常常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形成了“一钮一品”、“饱满、滋润、洞透、变形、虚实、神采”的特色，尤其是“见物有神态”之风更是令人叫绝。韩天衡先生曾经如此赞誉杨留海的雕艺：“一曰雄：意态雄、姿式雄，见张力，提精神，每有小中见大，解衣磅礴，物外生物之妙；二曰精：善在细微末节处见慧心，经得起咀嚼的精，更能提升出沉郁的雄，不至堕于粗陋和失于霸悍；三曰新：雄与精是他的追求，又何偿不是历来雕艺家的追求？他好在通贯古法，却决不恋古、泥古，而是坚持古为今用，与时俱进，时时凸现出强烈的艺术个性和民族的时代特性。此也正可谓是留海之为留海处。”杨留海的印钮雕刻尤其具有独特的气格，印钮人物观之风骨闳伟、气势凛然，握之则圆润饱满、柔和称手。如这件钮雕作品水洞高山石罗汉钮方章，正是杨留海的得意之作。这方寿山石章为水洞高山石，质地莹净无比，在章体正面洒满了点点桃花，正是“桃花流水窅然去”的情致。杨留海雕刻的罗汉瞪大双目直视前方，嘴唇抿紧，不怒自威，罗汉随意盘坐，怀中搂一嬉闹的小狮，凸显教化之功。小狮恰以高山石中繁密的一处桃花巧色雕成，扭身于罗汉怀中，静与动、淡雅与艳丽互成对比，节奏亦恰到好处，形神兼备，让人不由得惊叹作者独具匠心的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