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族和文士乐意周游的富饶乐土,作为封国的治所,汉代广陵的繁华,带来了广陵城居民结构的改变,除了王室之外,汉代贵族富商居住在扬州的人数大为增加,这从近现代以来汉代广陵城附近能够发掘出土的高等级的汉代墓葬群大多集中在扬州城附近,而且出土的墓葬品有较高的制作技艺水平就可以证明。居住人群中上流社会人员的增加,必然带来对高档的礼仪用品(包括丧葬礼仪用品)和生活用具需求的大量增加,而扬州从先秦到吴王刘濞时代已经开通的南北与东西的水路交通,显然又为满足这些奢侈性需要和高档礼仪性需要提供了货运流通的便利,结果,扬州成为东南地区的商业中转中心,并且聚集起大量的优良工匠为这种高档的需求服务。这就使得我们看到目前出土的汉代扬州工艺用品,与先秦时代相比,似乎突然之间提升了几个档次:似乎在一夜之间,汉代扬州的工艺品的制作水平,就达到了能够代表整个汉代工艺美术制作最高水平的程度。
汉代政治承周秦之制,崇尚儒家礼仪,同时在文化习俗上又延续了不少楚风巫俗,因此在汉人那种“事死如事生” 的厚葬之风下,我们所看到的出土的汉代艺术品,都深受楚国民俗的影响,充满着一种来自远古先民的奇异神秘的神灵崇拜气质与浪漫无羁的想象。如汉代的青铜器、画像石画像砖、帛画所展现的那样。而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下对现实功业的关注与对礼教秩序的关注,又体现出汉代艺术温柔敦厚的一面,在汉代的霍去病墓雕塑石刻、汉代礼仪用玉器等器物制作风格上又可以体现出来。
汉代艺术品的这种两面性,实际上在扬州出土的汉代艺术品中都有体现。如扬州出土的汉代谷纹玉璧和夔龙纹玉璧,中孔与外壁之比均稍大于1:2,特别是夔龙纹玉璧,形制上的规整,在内壁上的谷纹与外壁上的波状夔龙纹,使之既符合庄重得体的礼器仪范,同时又避免了呆板僵硬。大气粗旷的形制与精细优雅的处理相结合,显示出汉代艺术所特有的丰满大方的神采。而另一件玉瑗的中间圆孔与壁间相距比例各1:1,也符合周礼要求。玉瑗的壁面内圈雕磨乳丁谷纹,外壁圈浅雕刻龙形,整个图案通过翻卷交错的波纹状线条,随机挤压在其外壁,而线条间断处的龙头虎头形图饰,也随形变化,并无定则。这样,整幅玉瑗既在形体上大方美观、庄重严谨,又因其外圈纹饰的变化多端且浮雕精美突出,而具有一股难以言表的浪漫不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