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得寿山石雕旧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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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古玩市场，比较喜欢雕刻一类的东西，因此碰上中意的难免会多看几眼，有一件寿山石雕小山子吸引了我，不错的文房小摆设。石质细腻色泽金黄，随形雕刻，工也不错，觉得是“开门”的老东西。上手仔细一看，哇！好多裂纹，俗话说“十石九绺”，尽管如此，有了这些就有了“杀价”的筹码。瑕不掩瑜幸好还没有影响到整个雕刻的画面，而我看中的就是它不俗的雕工。于是经过一番还价拿下了这款在别人眼里看似“残件”的寿山石雕。

　　回家后，量得此石雕山子高宽厚分别为10.2厘米、8.1厘米、4.3厘米，重488克(如图一)。于是放在书桌上仔细欣赏，虽说是浅浮雕，但层次分明，远处山高殿宇巍峨，一条石径曲折而上。中有古松虬枝横斜，俨然苍翠。近处人物对坐论道，飘然高隐。雕刻刀法自然老到，古雅之趣悠然石上。后又反复观察，总想再找到其他蛛丝马迹，看看经历岁月沧桑有没有留下一些文史信息。经过清理发现左下方有署款“壮为藏石”四字，另刊“王”字。(如图二)。王壮为(1909年-1998年)，本名沅礼，号渐翁、忘渐老人，河北易县人。台北师范大学教授、台北故宫博物院顾问，书法篆刻名噪一时，其所刻印章边款更称一绝。从这寿山小摆件的边款来看，揍刀痛快淋漓、书刀蕴和，确为大家所为。

　　令人惊喜的发现还在“后面”，在雕件的背后见有文字落款，经清除浮垢后详细辨认，刻款为“立夫雅玩，廿七年夏，壮为赠”。“立夫”即为陈立夫(1900年-2001年)。1938年抗战初，陈立夫正担任战时的教育部长，而王壮为这时也去了重庆，在军政界和教育部门都任过职。王壮为与陈立夫虽然地位有天壤之别，但于书法是同道，加上其与军政界高层关系比较密切，因此，王壮为送陈立夫寿山石雕“雅玩”，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手上的这件署“壮为藏石”、“立夫雅玩”的东西也就有可能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下没有被主人重视而流入了民间。从这款伤痕累累的寿山石雕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我们已经无从知道，但它留下的短短十五个字的款识，却传递着历史的记忆链接，收藏的奥秘也就是解读已经消失的历史，寻觅和体味当年主人收藏这件东西时的一种心情。王壮为先生将这寿山雕刻小摆件送给陈立夫时特地刻款，并直呼“立夫”，可见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尤其“廿七年”赠送时正是抗日烽火连天兵荒马乱的岁月，竟然有如此雅兴，这又给人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

　　现在，放在我书桌上这个小摆件，虽然只是一块被称为“连江黄”(旧时常用来冒充田黄石)的普通寿山石，但看着它历经长期盘玩所形成的非常养眼的所谓“包浆”，穿越这历史沉淀的时光坠道，不禁使人联想起很多年前一位文人墨客和一位政界大佬匪夷所思的交往。要说“捡漏”，到是捡到了一段遗漏的收藏历史，以及种种未解悬念。真可谓收藏之趣存乎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