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宝石才是市场永恒的主角

　　55.01克拉方形天然（缅甸抹谷）未经加热处理（皇家蓝色）蓝宝石配钻石戒指，2014年拍卖成交3363万元 约45.82克拉枕形斯里兰卡天然蓝宝石项链，2013年香港佳士得拍卖915万港元 18K白金镶嵌黄色蓝宝石及钻石女款腕表，2013年拍卖成交25.3万元 77.01克拉天然斯里兰卡无经处理金绿猫眼石戒指，2014年拍卖成交637.2万元 红宝石配钻石项链，James W. Currens为Fai Dee设计，2014年香港苏富比拍卖成交7740万港元

　　文/图羊城晚报记者 许悦

　　新兴宝石如玛瑙等价格被炒高，现在市场已开始降温

　　在传统珠宝学上，只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与猫眼才是当之无愧的宝石。但近年来中国市场上碧玺、琥珀等宝石价格涨得非常疯狂，完全抢了传统宝石的风头。只不过去年下半年以来市场一调整，这些新兴宝石便首当其冲，特别是中低端的东西量价齐跌。反倒是五大传统宝石笑看价涨价跌，一直踩着自己的价值节奏。

　　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珠宝消费大国，在这一新兴的珠宝市场上，传统宝石VS珠宝新秀，谁才是市场的主宰？

　　第十六届国际彩色宝石协会ICA年会今年5月份将在斯里兰卡举办，熟知国际珠宝市场的多位行家近日为了招商齐聚广州。他们接受羊城晚报《名家话收藏》栏目专访时表示，传统宝石才是市场永恒的主角，中国市场的彩色宝石消费潜力还未完全爆发，市场潜力巨大。

　　壹

　　宝石储量是不是真的那么稀缺？

　　主持人：今年ICA年会在世界著名蓝宝石产地斯里兰卡举行，斯里兰卡除了蓝宝石还盛产哪些宝石？

　　A.H.M.Imtizam：斯里兰卡的宝石开采有2500多年的历史，主要产区为科伦坡东南的宝石城地区，出产多种宝石。主要品种有红宝石、蓝宝石、猫眼、星光红蓝宝石、紫水晶、尖晶、海蓝宝、石榴石、月光石等30余种。世界上已知的巨型蓝宝石和猫眼石都出自斯里兰卡。

　　主持人：除了斯里兰卡，世界上主要的宝石产区还有哪些？

　　于晓晋：世界上已经发现的几大宝石成矿带，分布比较集中：亚洲主要集中在阿富汗、巴基斯坦、泰国、缅甸等几个国家；欧洲的宝石矿分布比较少，主要集中在俄罗斯；澳大利亚也有一个相对较大的矿带；北美洲主要分布在美国和加拿大的西部；南美洲的宝石矿主要在巴西、阿根廷；非洲的宝石矿主要在东非国家如坦桑尼亚。这些盛产宝石的地区多分布在板块交界活跃的地带，而中国是个宝石资源相对比较匮乏的地方。

　　主持人：彩色宝石的价格之所以高，是因为资源比较稀缺，不可再生。但说了这么多年，市场上该有的宝石数量一点都没少，资源是否真的稀缺？

　　A.H.M.Imtizam：彩色宝石并不是日常消耗品，比如蓝宝石，很多人都是拿来当传家宝的，而且还有很多是生意上的流转，并不会消失。另外，资源稀缺主要说的是已经被勘探发现、可以开采的数量，还有很多宝石还没被勘探发现，比如蓝宝石，斯里兰卡应该还有80%的资源有待开发。

　　于晓晋：斯里兰卡政府比较重视保护宝石矿产资源，当地政府不允许大机械化的开采。大机械化的开采虽然效率高，但开采量大幅增加会对市场造成冲击，对环境的破坏也很大。所以目前斯里兰卡允许的开采方法还是最原始的人工开采。而在泰国等很多宝石产区，是出动了挖沙机一样的机械在大型开采，然后跟采矿一样再分选。在缅甸，翡翠的开采原先也只是家庭式的开采，但最近几年也是机械化大开采。市场上的货源一多，价格自然会跌，但后续又没资源了。

　　主持人：但缅甸军方对市场还是有监控的，市场上货源一多，他们就把“水龙头”拧紧；价格涨得太厉害了，则把“水龙头”松一松。

　　A.H.M.Imtizam：斯里兰卡政府是把矿区划分成若干小块的区域，分给不同的企业开采。政府发放的采矿许可证的数量也是根据市场来调节的，如果市场上流通的宝石数量比较大，发照的数量肯定就会相应减少。而且政府对矿区恢复的要求也是很高的。我们的宝石矿都是砂矿，在河床里头，开采完会留下很多大坑，政府要求企业采矿以后，环境要恢复到能够种植的程度。

　　主持人：斯里兰卡是著名的宝石产地，很多中国游客到斯里兰卡旅游，都很喜欢在当地购买珠宝。游客以为在宝石产区能够买到又便宜又好的珠宝，但没想到很多都买到次品或是赝品。这是为什么？

　　A.H.M.Imtizam：这个问题在很多宝石产区都存在，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很多旅游景点都有不负责任的导游、采购顾问这样的人，我的建议就是不要跟着他们走。我们协会和政府珠宝管理局，都有一份有信誉的商家名录，游客可以通过我们协会和政府珠宝管理局了解到这些商家的名单，从正规渠道就能买到好的珠宝。

　　贰

　　彩宝为什么一定要看产地？

　　主持人：一颗钻石好不好，可以参照4C标准：CARAT重量、COLOR色泽、CLARITY透明度、CUT切工，产地并没有被考虑进去。而彩色宝石非常讲究产地，比如同一重量、品级的红宝石，产自缅甸的会比产自泰国的价格高出很多。为什么一定要看产地？

　　于晓晋：因为红蓝宝石等传统宝石的历史比钻石要悠久很多。比如蓝宝石，对它的收藏是从19世纪就开始的，英国皇室最早收藏的就是斯里兰卡的蓝宝石，而克什米尔的蓝宝石是后来才发现的。皇室收藏代表着传统的珠宝收藏习惯，都是讲究产地的。

　　主持人：虽然蓝宝石最早的产地是斯里兰卡，但现在公认最好的蓝宝石，是克什米尔的矢车菊蓝蓝宝石，因其蓝中带紫的天鹅绒般的颜色，被公认为蓝宝石中最好的颜色。所以也开始有人提出，彩色宝石好不好，看质量比看产地重要。

　　于晓晋：这还要考虑到物以稀为贵的因素。比如红宝石最好的产地在缅甸，一来因为缅甸产的红宝石颜色非常好，二来缅甸的红宝石产量比较少。莫桑比克的红宝石也很不错，纯正的莫桑比克红宝石与缅甸红宝石的颜色很接近，而且产量比缅甸的要多很多倍，所以市场上莫桑比克的红宝石价格一直比不过缅甸的。但最近几年莫桑比克的红宝石数量也少了，它的价格也开始涨起来了，现在莫桑比克红宝石的价格差不多是缅甸红宝石的一半。

　　主持人：斯里兰卡蓝宝石跟克什米尔蓝宝石质量上有什么区别？

　　A.H.M.Imtizam：斯里兰卡和克什米尔的蓝宝石就像双胞胎姐妹，斯里兰卡的蓝宝石相对较明亮，而克什米尔的蓝宝石相对更深沉。

　　主持人：最近几年，黄色的蓝宝石在市场上很受追捧，据说金色的蓝宝石大多是用浅黄色或绿色蓝宝石加热到1500摄氏度后获得的？

　　A.H.M.Imtizam：黄色的蓝宝石最近的确很流行，但我个人对黄色的蓝宝石的前景有所保留。应该有天然金色的蓝宝石，但一颗黄色的蓝宝石是天然的还是经过加热处理得到的，最好还是通过实验室检测。

　　于晓晋：黄色的蓝宝石世界上最大的收藏群体在日本，早在十几年前，日本人就从犹太人手里买入了大量的黄色蓝宝石。黄色蓝宝石的市场主要在亚洲，这可能与亚洲人的黄皮肤有关，其他很多黄色的宝石在亚洲也很受欢迎。

　　叁

　　宝石新秀的生命力能否持久？

　　主持人：在传统珠宝学上，只有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与猫眼才是当之无愧的宝石。但近年来中国市场上，碧玺、琥珀等宝石新秀价格涨得非常疯狂，完全抢了传统宝石的风头。这些相对来说的宝石新秀有没有生命力？

　　于晓晋：碧玺、琥珀、尖晶石、海蓝宝等宝石对于中国市场而言是新兴的宝石，但在国际珠宝市场上早就有了，根本就不新。

　　在珠宝市场的运作上，台湾人是高手，中国大陆珠宝市场现在的运作手法都是跟台湾人学的。台湾人一开始推广彩色宝石也是从水晶下手的，那时候的台湾市场也只认识玉石、钻石，但台湾人将水晶与运程相结合来包装，比如黄水晶能招财、粉水晶旺“桃花”等等，再通过电视、报纸、杂志等媒体大肆宣传，水晶的价格一下子就涨起来了。一开始水晶的价格也很高，但后来巴西发现了一个水晶大矿，水晶的价格一下子就跌下来了。

　　后来水晶的市场饱和了，台湾人就开始推石榴石、橄榄石、海蓝宝等。但因为之前培育的都是水晶市场，所以刚引入石榴石、橄榄石、海蓝宝等时，都说它们是水晶，就连碧玺也被说成是水晶的一种。广州的荔湾市场也是这样，一开始碧玺也被当作高档水晶来推广。现在的市场越来越专业，已经分出很多彩宝品种。

　　这些宝石新秀有没有生命力？首先要了解国际珠宝市场的情况。很多宝石在市场上的发展都是有前车之鉴的。比如海蓝宝、碧玺，在国际市场上只能算是中档宝石，因为产量较大。这些宝石中国市场短时间内可以把它们炒起来，但价格一高，世界各地的资源都涌入中国市场时，没有相应的消费能力，价格自然就会降下来。

　　比如玛瑙，产量那么大，市场不好的时候无人问津，这几年价格涨起来之后，大家就跟着炒。比如之前热炒的“战国红”，在张家口的玛瑙矿，大家一窝蜂地在那圈地采矿。我以前上大学就在那里，河里随便都能捡到玛瑙，产量大得不得了。这样的产量跟这样的价格明显就是不对等的。

　　最近我在美国进货的感受就很深刻，只要是花纹漂亮一点的玛瑙，巴西人就敢标价两三百美元，我还以为只是标高价实际能打个三五折的，一问才知只有买得多了才有九折。世界上的行家都被中国买家整疯了，现在中国的玛瑙市场已开始逐渐降温了，但国外市场还很热，价格抬得太高了，只要是玛瑙上的图案能够解读出个什么样式，价格马上就高得离谱。现在中国市场上来自世界各地的玛瑙数量实在太多了，国内的玛瑙市场很不健康，我觉得很有崩盘的危险。

　　而传统宝石比如红蓝宝石，它们的硬度仅次于钻石，稳定性也是经过了几百年时间的考验，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历史文化积淀，它们才是永恒的。

　　主持人：中国珠宝市场下一个热点是什么？

　　于晓晋：这个很不好说。我始终认为，一种宝石要永恒，必须跟金融相结合。也就是说，带着这种宝石走遍世界，随便找一家当铺人家都认。目前除了钻石，也就只有红蓝宝石、猫眼这些传统高档的宝石有这个特性。

　　而琥珀这些在中国被炒得价格很高的宝石，拿到欧洲即使价格降一半，也没人愿意给你抵押贷款。

　　传统宝石在世界范围内的价格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的，这些规则在突然发现新资源的时候，是会受到一定冲击的，但长远看，还是平稳的。

　　肆

　　中国市场彩宝消费潜力还未完全爆发

　　主持人：中国的彩色宝石市场这几年发展非常迅速，现在的规模有多大？

　　于晓晋：这个数字很难统计，去年中宝协公布的2014年国内珠宝行业总零售额是4700亿元，我估计彩宝的销售额大概也就只占3%左右，所占份额很少。

　　但对于这个4700亿元的统计数字，行业内也有不少质疑的声音，因为每年光是从缅甸进口的翡翠原石就已经有几百亿元了。这个数据应该只是一个粗略的估算。但即使是行业一些相对比较准确的调查，彩宝的销售份额还是占不到5%。

　　彩宝行业前几年发展的确很迅速，很多品种的年价格涨幅都能达到10%-20%，不少大型珠宝企业给中宝协报送的数据中，近几年企业销售额的年增长也都能达到10%以上。但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市场开始调整，很多低档宝石的价格的确是降了一些。

　　主持人：现在国内各地的珠宝展会非常多，市场真有这么大吗？

　　于晓晋：北京几乎每个星期都有珠宝展，但市场并不是真的有这么大。往往是市场不好的时候，企业更加需要有展示的机会，寻找客户。

　　另外，我发现国内珠宝行业的产业链始终不清晰。在国外，开矿、加工、批发的人是不会做零售的，但在国内，很多人是上中下游通吃，自己做加工的都会顺便开家店，恨不得自己还去开矿。这在经济环境好的时候的确能够把所有钱都赚了，但一旦市场不好，肯定照顾不过来这么长的经济链条。国外的珠宝企业都有经验，他们为了分散风险，只做当中的一段，有的家族企业祖祖辈辈都只做开矿的。国内的企业缺乏经验，不知道做珠宝生意有那么多的艰辛困苦。

　　主持人：中国的彩宝市场已经开始调整，国际市场有什么变化吗？对中国彩宝市场的未来您有什么预估？

　　于晓晋：国际珠宝市场都是看中国市场的，全世界都对中国市场很有信心。虽然去年下半年以来中国的彩宝市场开始调整，但我觉得中国市场的彩色宝石消费潜力还未完全爆发，之前市场的流转主要还是集中在圈子内，消费者参与的程度并不是很高。一旦形成翡翠、和田玉那样的消费量，中国的彩宝市场的体量不可估量。

　　在很多发达国家，单纯的珠宝销售市场，不包括加工等环节的消费拉动，能占国民经济的5%左右。中国距离这个5%还很远，潜力非常大。

　　未来我们国家彩色宝石的发展，面临的是一个走出去到国际上抢资源的局面。目前在钻石这个行业，我们近几年抢资源已经抢得挺厉害的了，我看过一个统计数据，我们国家的钻石切割数量已经占世界挺大的份额。但我们在彩色宝石的加工上还是比较弱，高档彩宝还是不敢玩。因为像红蓝宝石这些高档宝石的加工需要很多经验积累，国外很多企业都是几代相传的百年老店，同样一块原料，不同的切割方式是可以切出不同数量的成品。切成素面的还是刻面的，刻面切成圆的、方的还是长条形的，这些判断都需要很多经验，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同样的一堆原料，我们来切割可能成品率只有10%，但有经验的人来切可能成品率达20%。

　　现在国际公认的切工，红蓝宝石主要是泰国人的技术高，祖母绿是巴西、印度人的技术高。国外培养一个看原料的专业人才，需要大量的实践，比如遇到有裂纹的原料，应该如何加工，如何顺着裂纹分解而不容易崩裂，这样的技术，我们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

　　特邀嘉宾

　　于晓晋

　　(国际彩色宝石协会ICA大中华区主席、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副秘书长)

　　A.H.M。

　　Imtizam

　　(斯里兰卡宝石经销商、国际彩色宝石协会ICA第十六届年会主席)

　　嘉宾主持

　　赵利平

　　(收藏家、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团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