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木雕艺术从战国时代至东汉灭亡而止,要判断当年的木雕技术不易,皆因木材较易腐朽,所以所存无几,一直到威武汉墓中的木俑出土后,才有个研究木雕艺术风格的源头。从木俑所能得知的,是当时的木雕品造型粗犷、古朴、简单,人物的衣纹多以凹纹为主,缺乏立体感。
至于中期则从魏晋南北朝至元朝而止,前后长达750年。在这数百年间,木雕艺术因大环境因素而有了改变,魏晋南北朝时,佛教传入中国,各地大兴土木建盖寺院,而这些寺院的木梁、拱、斗、佛像、门窗、香案等物品,就成了研究木雕艺术的最佳实证,也因为佛教的传入,间接促进圆雕、浮雕等雕刻艺术的发展。
虽然中期的木雕仍较古朴,但已开始出现波浪衣纹及装饰性强的图案,只是这个时期的雕刻艺术偏向石窟寺的兴建,因而木雕艺术依然没有突破性的发展。
一直到后期,即从明代至清代、中华民国的辛亥革命的数百多年间,木雕艺术终于进入黄金时期,吐气扬眉,迅速发展。这个时期,石窟寺的石雕与彩塑已全面停止,木雕取而代之,雕功也越来越精致细腻,人物的衣纹有了波浪,线条流畅,甚至出现单层次透雕的技法,成为后来多层次透雕的起点。此外,这时期的艺术欣赏性木雕极为普遍,就连茶几、柜箱等实用的雕刻也得到全面发展,成为中国木雕史上最鼎盛的时期。
匾额艺术历史悠久
匾额是木雕艺术的一环,俗称“匾”,时悬挂在门头、堂室、阁楼及亭园等处的艺术雅品,秦朝时期已有题写匾额而被称作“署书”的专用文字,匾额也因其古朴形制、精湛书法和深厚内涵,应用极广,包括交际应酬、赞颂祝福、堂室命名、喜庆哀悼等等,是一种将辞赋诗文、书法篆刻、建筑艺术等中华古老文化融为为一体的高雅艺术品。
匾额艺术历史悠久,集字、雕、印、色的大成,以其凝练的诗文,优美的书法,深远的寓意,指点江山,评述人物,成为中华文化园中的一朵奇葩。源自中国的匾额艺术,随着华族南迁而流传到我国,不过年代难以稽查。1957年国家独立后,牌匾逐渐风行,当时匾额多见于神庙、西医医务所,后来我国各州苏丹或州元首欢庆华诞又册封有功臣民之仪式,牌匾业迈进另一个高峰。
今天,匾额的踪迹越来越普遍,以牌匾式雕刻艺术品送礼亦成风气,不论是周年志庆、乔迁新厦、荣膺勋衔、新店开张、新婚之喜、升职、荣休或送别亲友,金字招牌、牌匾、纪念贺匾、古典木质贺盾、雕刻复制证书及木质印章等,都成为精美大方高雅有致的礼品,在一些医务所及社团组织的墙上,还可见到样式古典年代久远设计特别的牌匾,以前人说明镜挂高堂,现代则是匾额悬厅堂,增添气息亦收美化之效,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配上或秀丽或苍劲的书法,两者相得益彰,自然而然吸引来人目光。
制匾的工具很简单,制匾的过程也不是极复杂,但却费尽工匠的心思和时间,是不能不“慢功出细货”的行业,绝大部分投身此行业者,对品质都有要求,对匾额雕刻都有一份永恒的兴趣与坚持,否则绝对刻制不出一块好的牌匾,假如没有用心于其中,如何赋予它生命?
书法--匾额艺术的灵魂
大概所有的工匠都会告诉你,字,是一幅匾额的精神甚至灵魂,没有好的书法,匾额的外型再高贵、典雅、美观、质地卓绝,也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熟练及绝佳的雕刻技艺,和一手好书法,是一名匾额工匠必须具备的条件,但遗憾的是,现代的制匾者,多是有雕刻技术而没有好书法,丁伟强坦承自己就是其中一个,此亦引以为憾。
他为自己没能学得一手好书法而引为生平憾事,他深知书法不能失传,不能没落,不能死亡,一旦这一天来到,其影响是极其深远的,至少雕刻艺术将失去灵魂,没有了生命的色彩。所以,他一直庆幸越来越多年轻人对传统文化及艺术兴趣盎然,尤其是受英文教育的新生代,这一点是较出乎意料之外的现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拥有太多,所以反而不懂珍惜和在意,与自己母语有隔阂的人,反而更珍惜、重视、喜欢自身的文化。
在他眼中,不同的文字风格能体现笔者的心情和个性,文字雕刻则能展现雕工的技艺究竟到何境界。他说,虽然匾额以文字为主,大部分时候仍以花草为衬托,但匾额的文字雕刻却比花草图案更考功夫,中华文字是最独特最多变化的字体,或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或端正严肃、细长斯文,百花齐放,更是历史研究重要的一部分,许多古书体早已失传,在各朝代历史研究中却是不可或缺。
中国书法不论楷书、行书、草书、隶书、篆书,直至颜体、柳体、王体等,各家书法各有风格与特色,在众多书体中,绝大多数牌匾以楷体为字,别以为工整的楷体很简单,要将之刻在牌匾上,非得苍劲有力的书法绝对体现不出整幅牌匾的气势。
在众多书体中,以草书最考制匾人的技艺,也是最能体现雕刻师功夫深浅的最佳方法,门外汉还罢了,但只要行家一看,就能从草书中鉴定雕刻师的雕工究竟生嫩、平凡抑或出神入化。因此,只要是对自己有所要求或对雕刻情有独钟,真正想精益求精的雕刻师,草书虽是最大的挑战和考验,却也是最令的雕刻师着迷和专注的书体,一碰到有雕刻草书的机会,势必投入全副心神,丝毫不马虎,不达到令自己满意和大师肯定的地步,绝对不愿将之“献世”。
近年来复古风越吹越盛,但在刻匾这种既艺术又极专业的冷门行业,依然没有多少人愿意投身其中,全马的专业制匾所屈指算来不超过10家,在马六甲这个古城,专业的制匾所则不超过4家,据知,除了福章雕刻贸易,牌匾巧匠谢德勤老前辈的制匾老字号,也是当地少数专业且具水准的专业制匾所,如今由其独子谢鸿辉继承,并将之发扬光大,为当地制匾业市场“龙头”之一。
跨越岁月的门栏……
福章贸易藏身的街道,可说是现代的前世,狭窄的道路,幽静的巷子,用无言和沉默叙述着历史的每一天。这一条街,夜里很安静,只有从大街传来的人声喧哗,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街灯是唯一陪伴偶尔路过的行人的影子,紧闭的木制店门隙缝流泻出来的灯光,告知屋内有人。
结束采访,从店铺内走出来,心情和脚步是莫名的沉重。店主熟练地竖起一块块长形的木板,慢慢地隔在店铺与店外人的视线之间,刚刚跨出门槛的我,发楞似地望着跨在门槛之间的店主,店里的灯光是昏暗的,一如匾额雕刻业的生命,恍惚间,我觉得那是一道岁月的门槛,隔着板门的另一端,是属于过去的年代,重复被搅磨在岁月齿轮中的命运,而被隔在店外的,是淹没在现代的众生,慌乱、茫然、混沌、漫无目的。
蓦然想起梁文福在《细读人间》里的一段文字:人间是长长的故事厚厚的一本书,长的是情意,短的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