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辛欣
席丹妮的作品,有一种很直白的生活感,观看时与我们藏于心底的记忆与情感产生最直接的触碰,无论是用色的简单与鲜明还是笔触的明确与爽利,她把许多我们生活中都会经历的情境带进了席丹妮式的叙述方式中,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去表述最真实的属于大家的生活。她是善于观察生活的,或者说她喜爱去凝视某一个人、事、物时的感觉。在仔细端详后,她用带有一点点诙谐感的绘画语言并附带明亮且对比强烈的色彩去淋漓尽致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每一细节和瞬间都焕发着热情的想象力。
采访者:艺 树(以下简称“树”)
受访者:席丹妮(以下简称“席”)
树:既然选择油画作为自己的创作语言,您在作品中如何去掌握它?
席:油画材料的表现领域很宽阔,既可以很传统也可以很实验。选择油画作为创作的语言,还是因为我最熟悉它。但我使用油画颜料,只是把它当作材料来使用。后来做剪纸拼贴,做了几年的剪纸拼贴作品之后再回来做油画创作,感觉和以前在学院中学习时那种按部就班地去画有了非常明显的差别,尤其是对形和色的体会有了属于我自己的更深刻的理解。
树:《遇仙记》系列的创作初衷是什么?想借此表达什么?
席:“遇仙记”的初衷来自于杨绛先生的一篇小文章,讲的是她作为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所经历的一件诙谐的遇仙故事,于是我回想到以前和朋友在一起玩“碟仙”的情景,也是本来不信鬼的人遇到很幽默的“仙”,而且它又是千真万确地发生了,于是就画了这些作品。之后我发现这些作品可以把很多生活中有意思的情景带进去,就一直不断创作这个题材了。我们70 年代出生的一代人,从小就是接受“不信神,不信鬼”的教育长大的,这种“人定胜天”的教育观念根深蒂固。即使后来有宗教信仰的也无非是出于一种学习或者实用,而不是真正的敬畏,画这些画无非就是表达我个人的反思和揶揄。
树:手被看作人的“第二张脸”,它也是有表情的,这是您选择它作为自己的一种符号化语言的原因吗?
席:手不是我的符号,我只是把它纳入我的画面中,并且,在画手的时候我会觉得艺术语言的表达方式很自由。艺术创作中一旦画肖像五官,就容易陷入一种困惑当中。画正面肖像的画家有许许多多,有时无法避开别人艺术风格的影响,而创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肖像所使用的造型语言如果没有艰苦的摸索是不可能得来的。所以我干脆避开,把手当作人来画,因为画的人少,就没有人可以对此有确切地评判了。
树:目前的创作情况是怎样的?跟之前的创作比有什么样的变化?
席:我目前画了一些场景和静物,手已经不是常常出现了。以前画的颜色深沉,对比强烈,现在调子更温和一些。按照观者的说法,我画的更让人能看得懂了,气息更平和一些了,我也不反对在画中加入一些美的东西。
树:新作品中想表达什么?有怎样的新的思考?
席:我在很多展览中看到艺术家画的模特都太花哨、太花团锦簇、太有身份感了,于是我想画一组全身的人,就是朴素的黑色背景中让模特穿得尽量让人没有任何联想和想象,让人完全猜不出这些人物的身份和经历,甚至会带来一种空空的莫名其妙的感觉,我的创作目的就达到了。
树:您作品中的色彩是明亮的,对比强烈的,极富有个性的,您怎么看?
席:可能和我做过相当长时间的剪纸拼贴有关系吧,拼贴是没有中间色调的。还有人说我作品的颜色太西化,我对于这个说法是接受的。以前一个作家说过,还年轻的时候不要太急于传统化、平和化。年轻时画得刺激强烈一些、病态一些都没有关系,太早地归于传统,归于平淡,到了年老的时候恐怕就什么也没有了。
树:如何在自己的作品中体现艺术创作的当代性?
席:当代性就是“此时此刻”。“当代性”本来是一个好词,但是被阐述得过多。我希望观众在看我的画时想到,这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我要用我的眼光来讲述给你,我不是教化你,我是和你好商量,和你做朋友的,这就是我想要表达的。
树:作为一位青年艺术家对于未来的艺术道路有什么样的规划?有没有考虑对其他材质进行尝试?
席:我没有具体的规划,从学校毕业后我最开心的就是人生再也不用规划了,就是希望自己能老老实实的一直画下去,每一阶段把每一件事情做好。我本身就是以材料起步的绘画者,也许积累到一定时间会考虑使用现成品来做作品。但是,要让一种材料完全为自己所用,而不是形式上的借用,是不容易的,这等于是要在没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条路来,这需要极漫长而艰苦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