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振华
“灵与魔”
郑宝成个人雕塑展
地点:上海多伦现代美术馆(多伦路27号)
时间:8月10日-9月10日
郑宝成,艺术生涯经历了三次转型,民间木雕艺术家,从事各种风格创作的雕塑家,以及对社会人文关怀的当代艺术家。作为著名的浙江黄杨木雕的传承人,郑宝成先后获得“工艺美术大师”称号,后不满于木雕领域,郑宝成开始尝试石雕、铜雕、琉璃雕塑等媒介,并从西方雕塑等现代艺术中吸取浪漫主义、写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语言风格。
郑宝成是一位从研究中国传统雕塑入手,而过渡到当代创作的一位雕塑家,在当今雕塑界,这种情况比较难得。
我们知道,二十世纪以降,中国现代雕塑是从学习西方开始的,而来自西方的学院雕塑体系如何适应中国的水土,如何和中国老百姓的趣味相适应,如何进入现代中国人的内心世界,一直是二十世纪中国雕塑所试图解决的基本问题。
我们看郑宝成的雕塑,会发现他的雕塑艺术具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创作特点,他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雕塑路线。
首先,在郑宝成的雕塑中,有一种原生态的,自然的,生动的,没有被学院所规训的东方气质和传统方式。我们知道,二十世纪以来,相当多的中国雕塑家的创作呈现出一个具有共同性的学术方向,就是向传统学习,从民族、民间雕塑中获取资源;而郑宝成从研习中国传统雕塑入手的学习经历,使他较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郑宝成擅长木雕,而这种材料本身,就和传统雕塑有着一种天然联系。在中国的雕塑家中间,在从改革开放之后,材料教学兴起,木雕才逐步被重视;以前,木雕只是少数雕塑家的个人尝试,所以在木雕艺术的创作方面,为雕塑家留下了较为充分的探索和发展的空间。
从郑宝成的作品可以看出,他在打木雕的时候,没有简单地将木头看作是一种雕刻材料,没有把木雕创作简单看成是利用这种材料进行人物造型,他在处理木头的时候,采用了和西式雕塑不一样的方式,他对材料有一种整体的关照,不仅仅是像西式雕塑那样,把“人”从木头中机械地剥离出来。郑宝成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木雕作品完成之后,仍然能够看到它和木头材料的那种有机的联系;他不是简单地从人的结构、解剖出发,让人的形象和材料分离,而是在与材料的互动中,让人和材料产生关系,让人体顺应材料的纹路、肌理和走势获得与材料的联系,在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中国古人所说的,人和材料之间的那种“因势象形”的关系。
这是一种东方式的审美。实际上,它是中国人处理人和自然关系的一种方法。东方的思维强调整体性,在郑宝成创作雕塑作品时,他的心目中的材料是天成的,人的形象是从材料中生长出来、孕育而成的,所以作品和材料,人形和木头之间相互顺应,到最后,木雕完成了,从木雕作品中间,仍然保留了材料的特性和痕迹,看到作品和材料相互之间的整体联系。在这种时候,人的形体可以夸张,可以变形,可以不符合解剖,但是它符合人的情绪表达的要求,符合材料的天然长势,这种木雕创作方式是郑宝成众不同的地方。
以《风》这一类的木雕女人体作品为例,有时候,人的身体上的关节可能正好就是木头的节点,人的肢体转折就是树木长势的转折,人的肢体形态就是木头大致的自然形态……所以,在他的木雕创作中,他的人体和材料是一种相互发现,相互迁就的关系,根据木头,考虑人体的变化,依据人体的需要去处理木头,这与一般的西方写实雕塑相比,在观念和方法上是明显不同的。
其次,郑宝成雕塑还有一个重要特点,这就是,他始终以人和人体作为研究课题,他基本都是以人物雕塑作为媒介,展开他与世界的对话;在这个基础上,他创造出了一种“表现式的人物雕塑”。
自从西方式的雕塑传入中国以后,人始终是中国现代雕塑的表现中心,但是这种人的塑造从开始就受到了局限,这句局限来自学院雕塑的一系列的技术限定,如解剖、比例、体量等等。从技术而言,这种规定和训练是自恰的,是有标准的,但是从所要表达的情感色彩和个人的独特感受方面,则大大受到了束缚。试想,人的思想和个性形形色色,大家都遵循一个共同的标准,我们很难说这种标准会是情感的,个性化的,它更多只能是技术的标准。
比较而言,郑宝成的人物创作虽然也能看到西式雕塑的造型因素,但是,他没有被束缚于此,而是以一种更自由、更随性方式地融入了自己的个性因素。所以他的作品带有个人强调的情感因素,具有大胆、夸张、敢于强调,敢于突出重点的特点。他虽然从研究传统雕塑入手来进行创作,但其视野并不封闭,他广泛地吸收各种有用的雕塑资源,包括西方现当代雕塑的资源,为我所用,他的雕塑呈现出一种转益多师,海纳百川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