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名作终究会被惦记的,被偷、被泼、被割、被贴照片……,形式多样,防不胜防。9个月前发生荷兰鹿特丹的肯斯特尔博物馆失窃日前终于有了实质性进展,不过结果令人痛惜,丢失的包括毕加索、马蒂斯、高更、弗洛伊德、莫奈等7幅名家作品已经被当事人焚毁,为的是消灭证据。相较之下,另一幅令荷兰人引以为傲的作品_伦勃朗的《夜巡》虽历经坎坷,数次被损,但经过修复至少目前在荷兰国立博物馆还能看到,每年有一百多万人前往该博物馆,大多数人是冲着《夜巡》去的。
《夜巡》的创作完成于1642年,该画作的内容属于当时流行已久城市民兵集体肖像画,长期以来这种画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绘画模式,所有民兵一字排开,有人调侃说,只要一剑就可以把所有人斩首。1630年来到荷兰的伦勃朗凭借《蒂尔普医生的解剖课》在当地已经很有名气,订单不断且出价很高。伦勃朗是接到订单才创作的《夜巡》,只要在《夜巡》画面上出现的人每人都要支付至少100荷兰盾,而画面中心的班宁柯克连长和身边的副官出的价远比这要高。在伦勃朗笔下原本应是静态合影似的画面充满了动感,每个人的动作、神态都不尽相同。班宁柯克显然对这幅画非常满意,还特意出钱请擅长小画像的赫瑞特兰登临摹了一幅,正是这样,我们才知道今天的《夜巡》发生了哪些变化。
《夜巡》在民兵聚会厅内挂了70多年,于1715年被移至新建的阿姆斯特丹市政厅。但是由于画作尺幅太大,原本预留的空间不足以放下它,而政府官员们显然也没有要改变自己初衷的意思,《夜巡》像壁纸般惨遭裁切,原作的每一个边都有裁切的痕迹,最严重的当属左侧,不仅裁掉了两名民兵,还切到了现存画面最左侧士官头盔上的羽饰,此举完全打破了画面原有的构图,这种影响不仅仅是裁了个边的问题,想要目睹原作的全貌只能通过赫瑞特兰登临摹的作品了。
《夜巡》原本并没有名字,这个与画面内容不符的名字是在18世纪的时候获得的,或许是因为画面表层上的光油由于天长日久呈现出黄褐色,所以长期被认为是灯光下的“夜景”。上世纪40年代,《夜巡》经历了第一次清洗工作,人们才发现画面中是白天的自然光线。当时有人建议换一个更符合画面的名字,但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1885年,国立博物馆正式开幕,《夜巡》被挂在博物馆的正中央,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里,除了庆祝荷兰薇赫明娜公主的加冕仪式和躲避二战,《夜巡》从没有离开过这里。相比庆祝薇赫明娜公主的加冕仪式,《夜巡》在二战期间的“出走”就没有那么愉快了。1939年冬天。荷兰动员军民参战,《夜巡》被送到离阿姆斯特丹40英里的雷伯德堡,1940年德军入侵时,《夜巡》又被送往北海岸沙丘的特制保险库里,后来这里也岌岌可危,荷兰人又把《夜巡》迁往位于马斯垂克附近的圣彼得堡山深处的山洞,这是《夜巡》最后的避难所。
庆幸的是,在战时《夜巡》并未受到大的破坏,保存状况出人意料,很快它又回到了国立博物馆。讽刺的是,《夜巡》在太平盛世受到的破坏远比战时严重。1975年,失业教师威廉狄莱克持刀割破《夜巡》,他宣称受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的驱使,认为身穿黑衣的班宁柯克是魔鬼的化身,于是对着画面划了12刀,有的甚至划破了画布,馆方后来在地上找到一块三角形的碎片,画作被割得面目全非。为了防止画布下陷,馆方火速展开修复工作,当务之急就是修补画面上班宁柯克处被割掉的部分,然后固定被割破的画布。
这次修补工作显然是一次浩大而艰难的工程,工作人员首先将画作从画框上取下,置于地板上的特制工作平面上,画面朝下摊平,由于画作尺幅很大,需要好几个工作人员协作。放平后取下当作衬布的画布,然后用很细的线和树脂从背面接合刀痕,树脂硬化后马上加以稀释,以保证正面不会变形。在调制蜡和树脂融化而成的粘合剂时,其他工作人员将绷好衬布的画框置于《夜巡》的背面。因为画作尺寸惊人,所以工作人员只能趴在临时架起的“桥”上作业。他们在衬布刷上黏合剂,用熨斗将其烫在原作上,当时只有4个工作人员,整个修复工作历时8个月。当时民众是可以观摩修复工作的,工作人员会在午餐和下午茶时间打开遮挡的幕布,接受民众的监督。美术馆也借助这个机会修复了之前的破损,并重新上了一层亮光漆,诸如班宁柯克脸部这种褪色的地方,也重新补了色。美术馆还将整个修复过程拍成了纪录片,以便让公众了解他们如何悉心修复国宝的。
1976年,《夜巡》以全新的面貌示人,此后它的身边一直有人守护,全年无休。遗憾的是,1990年意外再次发生,某天上午大约11点钟,一名神志失常的男子混在欣赏《夜巡》的人群中,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毫无征兆地对《夜巡》泼洒酸液。在安保人员上前制止他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我是痴迷者,不要打我”,便倒地昏迷。此时,安保人员立刻向画面喷洒蒸馏水,以稀释酸液,作为日常保护措施,蒸馏水就放在画背后。画面沾满了水,就连画框里都积水了,但是别无他法,只能这样紧急处理,好在酸液只穿透了表面的亮光漆,《夜巡》被再度修复。
回看《夜巡》每次惨遭破坏的经历,不难看出,美术馆在修复的态度上都十分严谨,尽可能对画作的损害降至最低。虽然画作严重被裁,但后人也知道原作的本来的面貌,在修复的过程中并未“补”、“全”,而是保留了历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