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家时代的时装

　　无论时装表演或者服装表演，均表明中国已经进入服装时尚的大众化时代。第一次时装表演中，干夫人开宗明义地提出时装表演的首要目的是寓美术教育于游戏，其次则是表现服装料作之如何可以充分利用，否则“世有华丽绝伦之绸缎，及制成服装，不仅减损美观，且予人以笑柄”(《申报》1926年12月14日《联青社游艺会预志：最出色之一种游艺——时装表演》)。这干夫人确实有乃父唐绍仪的风范，一语点破。事实证明其所言不虚，稍后的时装界，几无不以“美术”相号召。

　　在时装初起的年代，往往是先有图画刊登于杂志，等有读者看中了才能成为服装。从上世纪80年代过来的人，对此应当深有体会。只是后来的画家们，对此多已不屑一顾，所以那一段时光，更值得珍藏了。当时许多画家兼时装设计师皆是画坛名宿，如叶浅予、张乐平、梁白波、李珊菲、方雪鸪、何志贞、但杜宇和万古蟾、万籁鸣、万涤寰、万超尘四兄弟等，叶浅予、张乐平等，均是后来的画坛宗师，因此，他们当年的时装绘画之举，就成为不可多得的逸事了。

　　较早涉足时装绘画的画家是但杜宇。1920年《时报》增发图画周刊，开辟“新妆图说”，由但杜宇逐期编绘。但氏以画仕女月份牌闻名沪上，早在1919年即有中国第一部个人漫画集《国耻画谱》，后来成为著名的导演和制片人。在那个年代，时装基本处于舶来阶段，但杜宇的工作，需要创意，于中国时装发展功不可没。嗣后，各报刊就纷纷开辟专栏，邀约画家创绘新妆。如张爱玲所说上海滩几人手一册的《玲珑》杂志，邀约的是大画家叶浅予，天津《北洋画报》邀约的是李珊菲。尤其是《北洋画报》，身处北方的天津，读者反响更强烈，有人致函编辑说：“妇女莫不着意其服装之时髦及美丽，但花样日有翻新，不能独出心裁者，每苦瞠乎人后。今贵报提倡新装，令人有所取法，殊足为交际社会之明灯，惟希继续刊登，弗使间断。”该报也就顺势加大服装美术的力度，“特约名画家曹涵美君绘‘美的装束’即将制版刊出”。(《北洋画报》1929年第330期记者《美的装束》)

　　风气之下，连专业的绘画杂志也开辟时装绘画专区。如《上海漫画》创刊号即以“新装画”相招徕：“行将出世之五彩《上海漫画》系由漫画会员王敦庆、黄文农、叶浅予集合文艺界同志如丁悚、张光宇、王启煦、季赞育、陈秋草、方雪鸪等执笔编辑。其第一期内容有叶浅予之大小标准及新装画……”(《申报》1927年12月30日《上海漫画定期出版》)更专业的《美术杂志》也为方雪鸪开辟了新装专栏。

　　抚今追昔，现在的画家们，穿着打扮往往突出，学服装设计的往往要具备美术功底，但两者却走着不同的路，何时能再度珠联璧合一回呢？

　　周松芳专栏 民国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