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松画派画家米勒：农民的生活朴实的灵魂

　　陈燮君，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上海博物馆馆长、上海市人大常委、教科文卫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博物馆协会副理事长、上海市美术家协会理事、上海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团委员，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陈燮君

　　现在的巴比松已经成为众多画廊的聚集地，不少著名画家居住过的房屋被保留至今，其中保留最完整的当数米勒的故居了。出生于法国诺曼底半岛小镇的米勒，20岁前因为一直从事农业而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美术教育，23岁才来到巴黎，进入德拉罗什的画室从事临摹罗可可风格的人体画。1849年，为避免巴黎的瘟疫，米勒携妻子和三个孩子远离烦躁的工业都市，来到乡村小镇巴比松，并定居下来。农民出身的他一边干农活一边作画，反映农村、农民和农作的主题自然成为他最主要的题材了。他的许多油画创作于1850—60年代，《播种者》、《拾穗》和《晚钟》等都是他这一成熟时期的巅峰佳作。米勒的《播种者》 在1850—1851年沙龙展上得到亮相，上述其他作品在英国等国得到了展示，他的人气开始得到集结。1853年一些波士顿出身的美国画家慕名来到巴比松结交米勒，在他们的中介下，米勒的作品开始涌入美国，价格也不断得到上涨，直到1860年代初，他的主要题材依然是反映朴实的农民生活及其农村风情。

　　在上海博物馆展出的“从巴比松到印象派——克拉克艺术馆藏法国绘画精品展”中，米勒作品的有《指导编织》和《牧羊女：巴比松平原》，两者都是反映农家妇女编织的生活情景，一幅是成年妇女在室内指导小女孩，一幅是户外放羊女让一侧的小黑犬代为看管着羊群，自己则专心编织着手中的棕色袜子。《指导编织》 中的成年女性神态安祥，目光专注，小女孩学习织袜，认真可爱。作品中屋顶横梁，房内铺砖，后墙挂橱，门上插匙，柜上有壶，旁有衣物，白猫自乐，阳光柔和，气氛安康，农家勤朴。《牧羊女：巴比松平原》刻划了画家钟爱创作的单独的牧羊女，羊群安和，黑犬尽职，女子朴实，编袜专情，画面亲切，情意感人。1862年前后，较为富裕的米勒开始郊游或出行写生，这一阶段风景画成为他的主要题材，代表作有《鸟，冬天景色》等。1865年后，米勒的画风开始转变，受照相技术出现和对光影科学研究的影响，他也开始探索色彩与光影的关系，直至1875年1月20日因肺病逝世前，创作了一系列色彩明快的作品：较纽约近代美术馆收藏的凡高《星月夜》早24年的米勒的《星月夜》、《春》、《秋》、《菊花》等。

　　作为农民画家，米勒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色，他始终坚持用自己的画笔真实地反映农民日常生活和艰苦劳动，即使在他生命最后的几年里依然如此。米勒的绘画风格随着生活环境和艺术地位的变化而发生不小的改变，但是他的农民本性并无大变。当美国人赏识他的农村自然风景与农家情怀时，他并没有迎合城市市场对这些画的需求，而是一如既往地刻划着劳动带来的收获所产生的实在感和成就感。米勒的灵魂深处始终坚信人的力量而非机器的神话，朴实的心灵使本来就是农民的他坚信劳动的艰苦、农民的艰辛和感恩的价值。

　　巴比松最后的坚守者——米勒用心描绘农民，正如他出自内心的强烈感觉：“你正坐在树下，享受着悠闲和宁静的乐趣；你看到有个穷人背着柴捆从小路中走来，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走的那条意想不到的、引人注目的道路立刻把你的思想引到人类生活的不幸上去。”事实上，米勒绘画中深刻的社会意义恰恰在于自身的体验和心灵的质朴与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