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大展展品源自何处

　　将于今日在上海开幕的莫奈大展近50件作品都来自法国马蒙丹-莫奈美术馆。作为收藏莫奈作品的重要机构，该馆藏品主要来自于两次捐赠：一是莫奈的私人医生德·贝利奥的旧藏；另一是莫奈遗产继承人、其子米歇尔的遗赠。   

　　1932年底，居勒·马蒙丹将他的私人宅邸连同珍贵藏品，全数捐给法兰西学院的美术学院，以建立博物馆。在美术学院辖下，从1938年开始增加其收藏的种类和数量，特别是增加印象派作品的收藏。  

　　1940年，印象派因而得名之作《日出·印象》入库，可以视为一个开端；1966年，莫奈次子米歇尔包罗万象的遗赠，则标示了美术馆建馆以来的重要转折。多亏他们，马蒙丹-莫奈美术馆今日才能拥有世界上最重要的莫奈收藏。

　　身处窘境的艺术家

　　德·贝利奥医生有两大嗜好：为亲友施行顺势疗法和收藏艺术作品。

　　与具有先见的批评家如因斯特·霍许戴、艾提安·牟侯-涅拉东、维克多·休葛等齐名，德·贝利奥以最早的印象派收藏家闻名。他收藏了马奈、雷诺阿、西斯莱、毕沙罗与莫里索等艺术家的作品，他对莫奈特别感兴趣，认为其乃印象派的领袖。

　　1874年1月，他在德鲁奥拍卖行购得他的第一幅莫奈作品。1878年，在同一机构，他购得了《日出·印象》这件印象派因而得名的作品。比起公开拍卖，德·贝利奥更喜欢直接向莫奈本人购买。他于1876年结识莫奈，当时莫奈正处于人生最悲惨的阶段之一。莫奈写信向德·贝利奥求救：“您可以选择一幅画，或者如果您被其他的画作吸引，现在正是好时机，因为我又一次因为这该死的钱的问题，而必须突然中断我的工作。”1877年，他再次写信：“我昨天想向您请求帮助，但我不敢，而今早我发现自己身处窘境，因为家中连一毛钱也没有了。因此我很冒昧地请求，从我们下一次的交易中先预支100法郎。”几个月之后，他继续写信：“为了助我脱离已经持续两年的困境，您做了这么多，我希望您不会想要抛弃我……”莫奈的困境在1879年达到顶峰，他的妻子因癌症在32岁时去世，莫奈哀求这位慷慨的大夫帮他从当铺中赎回一个头饰，他好“在她走之前，挂在她的脖子上”。

　　为了救急，德·贝利奥同意莫奈预先支款，等完成后拿画。他购买莫奈作品的价钱在60到400法郎不等。1880年，当局势对印象派渐渐有利，莫奈在画商乔治·柏帝的建议下，决定“不再以低价卖画”。他通知大夫：“如果您愿意付好一点的价钱，以后我作品完成时都会最先拿给您看，因为我并未忘记您曾经多次救我脱困。”德·贝利奥回复：“正如您信中所提及，我已经拥有一批您的画作，数量相当可观，所以我对您想要提高画价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不是说我不会再买您的画，但以后我会少买些。”事实上，由于缺乏资金，德·贝利奥从1881年开始停止购买莫奈的作品。德·贝利奥的收藏在当时独具意义，还包括许多其他印象派画家的珍稀杰作。

　　私人医生的旧藏

　　从莫奈的账本上可以得知，德·贝利奥总共收藏了他至少58幅画作。有一些小幅初稿并非因为其美感价值，而是为了纾困。同样得到德·贝利奥帮助的雷诺阿还记得：“每一次当我们其中一人急需200法郎，就会在午餐时间跑到丰盛咖啡厅，一定可以找到德·贝利奥先生，他甚至看都不看我们带去的画就买了。”

　　德·贝利奥也拥有一些重要作品。1890年，他向莫奈发誓永不与这些作品分离：“请安心，我亲爱的莫奈，没有任何一幅重要的画作———我再强调一次———会从我的收藏中流出，特别是《杜勒丽花园》《蒙梭公园》《欧洲桥》《日出·印象》《圣拉萨火车站》《雪中火车·火车头》《维特伊日落》《维特伊冬季》《国庆日》《船》《散步》和其他的我忘了名称的作品，而且在此要一一提及太多了。”他还经常将这些作品借给莫奈展览。

　　当德·贝利奥于1894年去世时，他的女儿维多莉娜及女婿恩斯特·多诺·德·蒙奇继承了他的收藏。1897年，夫妇俩建立了收藏的手写图录，几乎完整保存了德·贝利奥列出的作品名单。为了纪念父亲，德·蒙奇夫妇将收藏中的珍品捐赠给马蒙丹美术馆。1940年5月23日，在寄给当时的馆长亨利·勒希许的信中，列出了遗赠目录并表达了捐赠的愿望：

　　经过最近的几次晤谈，在此对美术学院所属马蒙丹美术馆进行捐赠，以下11件画作已交付美术馆了。捐赠的作品包括6件莫奈的作品：《日出·印象》《雪景效果》《透过枝叶的春天》《雪中火车·火车头》《杜勒丽花园》和《圣拉萨火车站》，再加上莫里索的《持折扇的女士》、一幅毕沙罗的雪景《户外大道》、西斯莱的《开花的苹果树》、居佑曼的《阳光的效果》，最后是雷诺阿所绘的维多莉娜·多诺·德·蒙奇29岁时的肖像。

　　为了开设一个德·贝利奥收藏的展厅，维多莉娜不断提供新的遗赠。这些遗赠突显了德·贝利奥医生开放的心灵与兼容并蓄的品位。德·贝利奥收藏厅于1948年揭牌。

　　作为维多莉娜·多诺·德·蒙奇的受遗赠人，当她去世后，马蒙丹美术馆成为德·贝利奥收藏的正式拥有者。

　　莫奈之子的捐赠

　　1966年，归功于米歇尔·莫奈的遗赠，马蒙丹美术馆继承了世界上最丰富的莫奈收藏。这笔创史的遗赠，事实上将马蒙丹美术馆变成献给这位印象派领导者的机构，美术馆也因此在1990年代更名为马蒙丹-莫奈美术馆。

　　米歇尔是莫奈与卡米耶·汤希尔的次子，1878年3月17日诞生于巴黎。他的母亲去世后，由父亲的女伴爱丽丝·奥修德抚养，与哥哥让以及爱丽丝的6位子女一起长大。

　　由于他的哥哥让于1914年去世，当莫奈于1926年去世之后，米歇尔成为唯一的直系子嗣，也因此继承了父亲保存于吉维尼宅邸与画室中的全部画作。杜兰·鲁埃画廊曾为米歇尔·莫奈的收藏列出一份未标日期的清册，登录了272件作品，其中有215件莫奈的作品。

　　1964年3月4日，米歇尔立下遗嘱，将马蒙丹美术馆列为受遗赠者。另外特别留给其友人拉霍克15张保存在索荷·穆榭的莫奈画作的使用权。遗产包括所有保存在索荷·穆榭的，以及其他在吉维尼房子中的作品。

　　为了容纳这个重要的收藏，马蒙丹美术馆非增加展览的空间不可了。因此，当时的美术馆的馆长、建筑师卡卢在路易布瓦利路宅邸的花园下面构思了一个地下画廊。此一展厅总共建造了将近4年。1972年，在拉霍克放弃他的使用权之后，另外15幅杰作也进入美术馆的收藏。

　　(作者玛丽安娜·马提欧系巴黎马蒙丹-莫奈美术馆副馆长。据《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本文有删节)

　　作品鉴赏

　　《伦敦国会大厦，泰晤士河上的倒影》

　　此作品的特色在于画家以其对光线效果的研究，及光线在河面上的绕射为基础来进行创作。莫奈将创作地点选择在靠近西敏桥圣多马医院的阳台上，时间则从傍晚一直画到太阳下山。此作处理的方式相当书写性，背光效果将国会大厦的身影变成了鬼魅般的旋风，衬以落日的金色装饰，以及光线映在水面上的破碎倒影。

　　在十九、二十世纪之交，艺术将要走向现代的关键时刻，任何改变过去的努力都是值得赞赏的。在那风起云涌的历史一刻，比莫奈早一年生的塞尚，“画他所看见的”，成为“现代绘画之父”；与莫奈同年的罗丹，雕塑“无限丰沛的细节”，成为“现代雕塑之父”；莫奈分析自然光线，是“印象派”的祖师。

　　———ailleurs(台湾地区著名艺评人)

　　事实上，艺术家需要不遗余力地去接近视觉的真实印象，不受干扰地忠实于视觉世界。也许是矫枉过正的缘故，莫奈对待风景如此注重印象，在描绘人物时也有殊途同归的做法，因为在他那儿，有时人物也是被当做景物一样来描绘的。他的一切努力，归结起来，就是要用新的眼光把握一个真实而又生动的世界。———丁宁(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