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自由勋章雕塑历时8个月的反复尝试才出炉

7日,习近平和抗战老战士及少年儿童一起为独立自由勋章雕塑揭幕。　新华社发 7月8日,邹锋(右)和赵覃(左)站在之前准备的独立自由勋章雕塑版本前。　本报记者郑雷摄

　　7月7日，在纪念全民族抗战爆发77周年仪式上，作为一个重要环节，习近平和抗战老战士以及少年儿童一起按下启动按钮，幕布隐去，独立自由勋章雕塑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时，邹锋和赵覃终于松了口气。过去的8个月，他俩和制作团队一直反复尝试，如何在中国人民抗战纪念馆这样的特殊场所，用艺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国家精神。方案一次次推倒重来，直到制作出独立自由勋章雕塑。令他们欣慰的是，雕塑首次露面，就以简洁、大气获得广泛好评。

　　本报记者 郑雷

　　实习生 刘琛 付晓晓

　　出于安全考虑

　　雕塑没放在卢沟桥头

　　●“在这里，雕塑不能太高，不然会挡住纪念馆大门，虽然要矮，但又不能削弱庄严感和肃穆感。”赵覃说。

　　去年底，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给北京天图设计工程有限公司打来电话，表示在中华民族抗日战争爆发77周年之际，能否考虑用一种艺术形式来进行纪念。

　　接到电话后，天图公司的艺术家邹锋和赵覃前往参加一场会议，“当时在场的还有十来家北京的高校和艺术公司，大家共同为纪念活动出谋划策。”

　　赵覃说，官方一开始并没有确定具体的艺术形式和放置地点，但明确说没有资金报酬。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乐意接下这个任务，决定制作一个纪念雕塑。

　　赵覃做总设计师，邹锋则是艺术指导。邹锋另一个身份是北京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授，他大致算了一下，随后的8个月里，在会议室和放置雕塑的现场，光开会讨论不下50次，“基本上是上午开会，下午头脑风暴，连夜作图，两三天出一个方案。”

　　邹锋和赵覃还记得，很多个夜晚，他们翻阅抗战的资料，突然间，眼泪就哗啦啦流下来，身体止不住颤抖。“为了抗战，中国牺牲了多少人！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悲壮的历史题材，如果我们出生在那个年代，肯定也投笔从戎了。”

　　“我们希望最后的艺术成果将代表着国家精神。”邹锋说，在场地未确定前，天图团队就拿出了十几个不同的雕塑造型方案。

　　政府一开始设想能不能把纪念雕塑放在卢沟桥头。但大家到现场一看，发现卢沟桥头下面缺乏有力的支撑，一旦放置大型雕塑并举办几千人参加的纪念活动，存在很大的风险。　　　　　北京市委宣传部随即与抗战纪念馆沟通，然后确定了三个备选地点：附近的抗战雕塑园、醒狮广场和纪念馆前广场。

　　在天图团队看来，雕塑需要与周围环境相协调，抗战雕塑园是点状分布的柱体雕塑，本身规划很完整，再放一个雕塑进去就显得多余，而在醒狮广场再放一个雕塑，雕塑间的气场会相互削弱。于是，抗战纪念馆前广场成为首选。

　　“在这里，雕塑不能太高，不然会挡住纪念馆大门，虽然要矮，但又不能削弱庄严感和肃穆感。”赵覃说。

　　长明火设计需武警守护

　　不符合和平主题被否

　　●相对之前提出的那些造型复杂的雕塑方案，独立自由勋章雕塑更像在做减法，“简洁的东西反而更能打动人，这个雕塑不是捶胸顿足，就像你真正悲痛时，其实是很平静的。”

　　在创作中，天图团队的艺术家们一直在考虑，雕塑到底要向公众传达什么？

　　他们曾设计过象征长城的巨石，中间是V字形的长明火，象征抗战火焰燃烧整个中国大地。但这一方案没有得到官方认可。官方考虑，作为一个固定雕塑，如果使用长明火，至少需要两名武警站岗守护，这不符合和平的主题。

　　天图团队从独立自由勋章里找到了灵感，独立自由勋章1955年被授予参加抗日战争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有功人员，勋章的外形为八角星，中间为红星照耀下的延安宝塔山。

　　2014年5月，天图团队最终确定制作独立自由勋章雕塑，官方顺利通过。整个雕塑像一个时间轴，通过图案、文字这些视觉符号和空间形态的叠加，将中国抗战历史叠加进去，同时献给那些为中华民族解放、复兴献出生命的人。

　　“巨人已经觉醒，中华民族一旦凝聚起来，力量势不可当，我们追求国家独立、完整，追求人民的幸福和自由，更重要的是，我们热爱和平。”邹锋觉得，这是他们赋予雕塑所要表达的理念。

　　“如果造型太复杂，很难被大多数人读懂，可能还会被解读为另外的意思。”邹锋说，相对之前他们提出的那些造型复杂的雕塑方案，独立自由勋章雕塑更像是在做减法，“简洁的东西反而更能打动人，这个雕塑不是捶胸顿足，就像你真正悲痛时，其实是很平静的。”

　　然而要在全民族抗战爆发77周年纪念仪式上揭幕，这些平日里充满个性、拒绝外人干涉的艺术家们，还得充分考虑公众的感受。

　　“政府希望雕塑尺寸和比例上能暗合1937年、7月7日这些数字，中国老百姓也比较讲究这个。”邹锋说，天图团队最终从七个独立自由勋章雕塑的样式里，挑出了最满意的一个，“比较好地平衡了艺术追求和大众心理。”

　　根据最终的雕塑样式，雕塑上端和地面的倾斜内角为77度，象征了7月7日。雕塑上面有浅排水槽，最下面有7个排水口。雕塑周围有14根立柱，象征了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的14年抗战历程。

　　为了节俭，雕塑没有使用铸铜工艺，而是采用了锻铜技术。前者虽然看起来会更厚重，但雕塑表面铜的厚度最少为8毫米，而使用后者，雕塑表面厚度仅为3毫米，浮雕部分是1.3毫米，成本是铸铜工艺的三分之一。

　　领导老兵俯身都不合适

　　所以设按钮揭幕

　　●如果揭幕人按下按钮，幕布没动，现场就会有人按下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如果幕布还不动，其他同事会再按下手中的遥控器，确保万无一失。

　　7月3日，制作好的独立自由勋章雕塑被运到纪念馆。直到此时，天图团队仍不知道谁将为它揭幕。

　　“没有人告诉我们是习主席来揭幕。”邹锋说，在揭幕形式上他们没少花心思。

　　“政府要求，领导和老兵都不便于俯身去揭开雕塑上的红色幕布。领导俯身，寓意不好；老战士年纪大了，即使被旁边的学生搀着，弯腰也很费劲。”赵覃说。

　　最终，天图团队在雕塑前面设计了一个表面锻铜的启动台，上面有五个按钮，揭幕人只要按动按钮，雕塑上面的幕布就会自动拉开。

　　“因为揭幕仪式是现场直播，我们也非常紧张，万一按了按钮，幕布没动怎么办？为此我们弄了三关保险，保证不能出差错。”赵覃说，如果揭幕人按下按钮，幕布没动，现场就会有人按下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如果幕布还不动，其他同事会再按下手中的遥控器，确保万无一失。

　　赵覃记得，光揭幕仪式的彩排，从7月3日开始，团队就演练了几十遍。然而准备再充分，最后几天还是难免忙中出错。因为雕塑一直在创作室里放着，7月3日彩排结束后，有人发现，在阳光下，雕塑的锻铜表面有个小地方颜色不均匀。天图团队立刻拿着工具，将那部分的清漆打掉，刷上一层化学着色药水，干了后又补了层清漆。

　　7月5日，又有人发现，因为阳光暴晒，启动台边角处开胶，天图团队赶紧派人重新打上玻璃胶。

　　这就像一个漫长的倒计时，7月6日，揭幕式的前一天，天图团队再次接到电话，因为启动台的红绸子下贴了层塑料膜，天一热，把启动台上一小块地方弄花了。此时场地已戒严，团队人员费尽周折，带着工具进去做了最后修补。

　　7月7日，习近平亲自为独立自由勋章雕塑揭幕。兴奋之余，邹锋和赵覃也像完成了使命，这时，他们再次转入了幕后，各自在工作室里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