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品展示的数字时代：改变的不只是观看方式

　　文/本刊记者  王宁

　　编者按：

　　随着数字技术在各领域推广与应用的不断深入，艺术创作以及与之相关的展览展示活动也开始渐渐刮起了一股“虚拟观看”的风潮。但由于受艺术品在线观看技术产生初期的种种不足所限，这一生发于悄然之中的新事物在其幼年期却并未引起足够的关注。不过，随着近年来科技之于艺术领域数字技术的成熟，数字美术馆这一概念在发展了好几个年头之后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何为数字美术馆

　　数字美术馆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先进的多媒体和网络技术，将美术作品及相关美术信息资源以数字化的形式储存，形成有组织的数据库和知识库，对外提供高性能的检索服务和浏览欣赏服务，以数字化的形式实现美术作品的保存、展示、研究和教育功能。具体来说，就是采用国际互联网与机构内部信息网信息构架，将传统美术馆的业务工作与计算机网络上的活动紧密结合起来，构筑美术馆大环境所需要的信息传播交换桥梁，使实体美术馆的职能得以充分实现。

　　可以说，随着全球网络化的不断深入与推广，艺术博物馆、美术馆的信息数字化建设也已渐成势在必行之势。但与国内不断出现的美术馆、博物馆兴建热潮不同，国内艺术博物馆、美术馆信息化建设相对滞后。这使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国内的数字美术馆仍旧只是零星的存在。

　　当然，造成如今国内艺术博物馆、美术馆数字化进程缓慢的原因一方面是美术馆数字化技术的不成熟，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方面则在于数字化设备的价格高昂以及高淘汰率。依照目前出现于国内外的数字美术馆案例来看，技术上的限制已经不再是困扰各大美术馆推行数字化建设的最大障碍，如今日美术馆在2009年成功研发的“全景视频漫游技术”以及在2011年借助“Google街景技术”推出的“Google艺术计划”，等等。但正如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王璜生所说的“由于数字博物馆、美术馆的建设关乎资金、管理、设备维护与更新等多个方面”，也就使得“不是每个博物馆都愿意既出钱又出资源来筹建数字美术馆这一项目”。 

　　国内美术馆的数字化进程 

　　不管是出于技术还是资金等方面的制约，国内博物馆、美术馆的数字化进程缓慢已成不争的事实。但缓慢并不代表着缺失，国内零星存在的数字美术馆虽然难比美术馆的兴建大潮，却也仍旧有着那么几个不错的案例。

　　“数字故宫”在国内数字美术馆的进程当中无疑是最具资历的。从1999年故宫开始筹建影像数据的数据库，到2000年提出建立“数字故宫”的构想，再到2001年的“数字故宫”网站正式开通，故宫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博物馆的数字化从构想变成了现实。而“数字故宫”所采用的文物影像的细节浏览和虚拟展厅的360度旋转展示技术也让国人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观看”的改变。

　　2007年由中国美术馆推出的“从提香到戈雅——普拉多博物馆藏艺术珍品展”的虚拟展厅可以看作是国内美术馆在虚拟展示方面作出的一次重要尝试。“透过电脑显示器，通过移动鼠标和键盘方向键，就如同置身于明亮高大的中国美术馆展厅内，徜徉在虚拟的空间中，伴随着文字说明，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映入眼帘”。这是很多观看者在领略了虚拟展厅的魅力后发出的感叹。而正是这一虚拟展厅的出现，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让很多人“在家中看展览”的理想成为现实。

　　“永不落幕的美术馆”是今日美术馆推出的“今日数字美术馆”虚拟馆的一部分。2009年，今日美术馆的研究小组突破性地把基于VR、AR技术的3D虚拟互动体验模式和Web3.0技术结合，通过整合研发国内外虚拟现实引擎，开创了全球首个艺术类大型三维仿真、全景再现的网络交互展示平台。2011年，“今日数字美术馆”独家研发的全景视频漫游技术成功打造了全球首个IPAD版艺术类全景漫游体验平台。同时，通过进一步整合研发VR、AR的核心技术，开创性地实现了平面媒体、网络媒体、移动媒体的“三媒合一”，同期陆续推出IPAD等各类移动终端“3D虚拟漫游”“360立体全景视频在线展览”“3D立体可执行文件”(网页版、移动终端版和单机版)，真正实现了艺术观展在数位世界的自主浏览、实时交互、临场体验等智能化功能，让观众可以通过互联网足不出户感受到比现场空间更具优越感的互动操作。

　　2012年8月，国内首座依托省级文物数据库建立的综合类数字博物馆——陕西数字博物馆在陕西历史博物馆举行了开馆仪式。陕西数字博物馆由陕西省文物局主办，依托全省馆藏文物数据库资料和陕西历史博物馆的相关平台建设，成为我国首座省级文物行政管理机构创建、依托全省馆藏文物数据库信息和集观赏性、知识性、互动性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数字博物馆。借助这一数字平台，“19座虚拟三维‘虚拟现实馆’，29个专题展览的‘数字专题展’，在各博物馆正举办和已结束的49个‘临展与交流展’，39件精品文物全方位鉴赏，以及12个专题视频讲座与陕西实体博物馆的语音讲解”，便都可以通过简单的鼠标点击实现浏览观看。而在未来几年时间里，陕西数字博物馆还将实现全省免费开放的五六十家博物馆以及全省有展厅的约200家博物馆全部“上线”。 

　　2013年7月，在数字美术馆概念渐入人心的当下，又一家以虚拟展厅为主旨的艺术在线展示平台——“炫@梦空间”在北京启动。这是全国第一家以“云”为基础的艺术推广平台及门户，也将做成全国最大的“艺术云”。“炫@梦空间”集展示营销推广为一体，突破了以往线下展览在空间上的局限性，使艺术展示变得更加随意及灵活。它可以让艺术家随心所欲地打造属于自己的个人展览，不受地域国界的限制，极大地扩展自己的艺术领域；它能让收藏家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艺术家，在第一时间看到艺术家的新作，个性化搜索更能投藏家所好，即使在异地，艺术区也能远在天边“尽”在眼前；它能让画廊的展览永不落幕，把经典变为永恒，一键布展更是提高了布展的效率，不必再为如何摆放作品而烦恼，只需手指轻轻一动，展览的效果便清晰可见，“炫@梦空间”使布展变得轻松又有趣。同时，“炫@梦空间”有着全国最优质的360全景展示效果、简单易上手的后台管理系统、丰富的信息浏览量，以及多种实用的艺术管理服务，能有力地推动艺术圈在互联网时代的发展。

　　海外势力同样看好“虚拟展厅”

　　与国内艺术博物馆、美术馆的数字化进程缓慢不同，海外艺术机构的数字化发展则相对更为成熟。

　　2011年2月，全球最知名的搜索引擎——Google推出了一项针对艺术品展示的新计划，即“Google艺术计划”。该计划是由Google内部喜爱艺术的工程师以20%的自由发挥时间，经过18个月催生出的服务，采用了Picasa、AppEngine和街景等Google产品技术。在第1版的“艺术计划”当中，全球17家美术馆或博物馆馆藏的近1000件艺术品成为首批面向全世界网民开放的作品，而梵·高的《星夜》、伦勃朗的《浪子回头》、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等世界艺术史当中的重量级作品也赫然在列。而到了2012年的4月，随着“艺术计划”第2版的问世，这一合作美术馆数量已经从一年前的17家迅速扩展到了150余家，近3万件作品可供线上阅览，增长数量可谓惊人。

　　与Google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国际电子商务巨头亚马逊。日前亚马逊宣布，将设立一个在线美术馆，向顾客直接提供特定画廊的原创艺术品销售服务。这一网络平台将于今年夏天正式上线运营。据悉，亚马逊已经接洽了许多不同类型的画廊，双方将就平台的具体内容召开协商会议。这些画廊中既有知名品牌，也有新兴品牌。亚马逊艺术品在线销售平台被视为Artsy.net网站的强有力竞争对手，后者目前提供6000位艺术家的3万多件作品的销售服务。不过也有人指出，亚马逊此前的主攻方向为网络图书销售，相比图书，艺术品是个更高端和小众的市场，亚马逊此举能否成功还有待观望。  

　　数字技术，改变的不只是观看方式

　　随着众多与艺术相关的数字技术的广泛运用，尤其是3D虚拟漫游技术以及360立体全景视频的不断完善，使得原本的展览展示以及观看模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相对于网上看展这一全新的观展习惯，虽然不及真正走进美术馆、走近作品、面对面获得的感受强烈，但可以通过网络直观地了解展览内容，让观看者在前往美术馆之前有个基本的了解。什么值得看，什么不值得看，网上展厅可以直接让观众选择。尤其是针对一些年龄偏高或行动不便的观众来说，足不出户就可以了解展览内容、欣赏画作，这样的虚拟展厅显得格外人性化。但同时，一些关于数字美术馆是否将取代实体美术馆的担忧也随着虚拟观展方式的出现而增多，但正如某些评论家所说的那样，“没有任何一种触及艺术的高科技可以取代亲身参观美术馆的经历——那种漫步在空间里，被大师们的杰作包围的满足感和由某件艺术品而引发的全方位的情感体验。或许我们甚至能在电脑屏幕上观察作品的每一笔，但这种观察和实际物理距离的经验是没法比的。‘细节的荣耀’不在于什么令我们着迷，而在于艺术家凭借个人的世界观、思想、情感在画布上的表现带给我们‘整体视觉’的感受。如同一些神秘的炼金术的结果一样，只有直接去接触艺术品才会产生真正的审美享受。”  

　　如此看来，纵然通过网络媒体观看艺术展览可以很好地解决因时间、地点乃至更多特殊原因所产生的观看遗憾，但如果观看缺少了这份执着以及缺憾美，那么艺术作品的观看也将如同电子阅读一样变得漫不经心，甚至是走马观花。对于艺术作品，我们不止需要对其本身抱有尊重，更要珍惜那份身临其境的观看感受。现为故宫博物院副研究馆员的胡锤曾针对此话题如此说过：“博物馆和美术馆作为特定的公共空间是网络所取代不了的，但通过网上博物馆和美术馆可以使公众更加关注文化，进而被吸引到博物馆和美术馆中来。数字博物馆、美术馆作为一项重要的辅助手段，扩大了博物馆和美术馆承担的责任，延伸了公共服务的职能。”

　　与艺术博物馆、美术馆推行的数字美术馆的社会功能不同，目前的一些商业艺术机构则将线上美术馆以及线上展览视作一种新的商机。

　　今日数字美术馆可谓开辟了数字美术馆的商业先河。自2009年首度提出“今日数字美术馆”项目以来，“今日数字美术馆”已为北京数百家艺术机构以及众多艺术活动拍摄与制作了360立体全景视频，而其数字虚拟馆则充当了这些全景视频的展示平台。在谈到成立“今日数字美术馆”项目的初衷时，原今日美术馆馆长张子康介绍称：“实体美术馆的展览可以在网上同步看到，而一些其他重要展览如威尼斯双年展也可以通过网络呈现。没机会去美术馆的观众可以在网上参观，网络化是美术馆下一步推广的重要战略方向。美术馆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进行美育教育，提高公众素质，而利用网上美术馆可以最大化地发挥其社会作用。”

　　或许正是因为有着“更好地进行美育教育、提高公众素质”的最初想法，今日美术馆也将“今日数字美术馆”视为一项针对全行业的公益活动。据“今日数字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介绍，截止到目前为止，今日美术馆所推出的所有在线展览均是免费为艺术机构拍摄的。

　　与今日美术馆的免费拍摄不同，近期崭露头角的“炫@梦空间”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业展示平台。据“炫@梦空间”的负责人李亚琳介绍：“‘炫@梦空间’在运营上将实行会员制，会员身份不会单纯限定于艺术机构之上，而是针对整个行业的所有从业人员，包括艺术家、策展人、收藏家乃至艺术品经纪人。到目前为止，‘炫@梦空间’的实际会员数量已近百家，而这一数字仍在不断上升当中。北京作为国内的第一艺术城市，也是我们的关注重点所在。接下来我们还会在上海、成都等地先后启动‘炫@梦空间’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