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巴塔利亚：黑手党和死亡皆是摄影主题

一位男士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被黑手党暗杀。 　　警察Vito和法官Giovanni Falcone、Francesca Morvillo一同被黑手党杀害，Vito的妻子Rosaria Schifani因此沦为寡妇。 黑手党教父Leoluca Bagarella被捕。

　　早报记者 廖阳

　　■  意大利摄影师巴塔利亚个展在英展出

　　■  揭露黑手党血腥行径

　　摄影师拍照时通常都会设定各自的主题和偏好，曾身兼女摄影师与摄影记者二职的莱蒂西亚·巴塔利亚(Letizia Battaglia)，其拍摄对象便常年与意大利黑手党和死亡为伍。“不要以为黑手党已远离了我们。它们仍潜伏在那，尤其是西西里岛的政治中。”

　　2月22日，以巴塔利亚为名的 “莱蒂西亚·巴塔利亚：打破沉默的代码”摄影展在英国利物浦Open Eye 画廊开展，并持续展出至5月4日。这也是巴塔利亚在英举办的首个大型摄影展。“她拍摄的有关科萨·诺斯特拉(西西里岛黑手党统称)的作品，呈现了意大利与黑帮暴力之间的苦痛挣扎。”英国《独立报》如此评价道。

　　拍黑手党比以前难多了

　　“莱蒂西亚·巴塔利亚：打破沉默的代码”收集了大量有关巴塔利亚的档案和资料，光是照片就有60万张，这些照片多为巴塔利亚拍摄于1970年代中期至1990年代早期，也包括巴塔利亚近期拍摄的一些作品。巴塔利亚常在有小孩、女性等弱势群体出现的“静物画”中糅入紧张气氛，她的摄影作品也因此布满了张力。

　　巴塔利亚最出名的那些黑白照片见证了不少黑手党犯罪之下的死亡和悲戚，让人触目惊心，也过目难忘。比如其中一张便展现了一位妓女和两位嫖客瘫在沙发上的死态，片中的妓女生前曾从事毒品交易，因不遵守某些规则被黑手党杀害。同样，巴塔利亚也会去记录那些被害者的家属，看看他们的生活是如何被犯罪者摧毁和枯萎的。“现在拍黑手党比以前难多了。因为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会穿着制服在银行或者政治领域工作，再也不是我们以前见到的那些农民了。”

　　一所流动的“陈尸所”

　　现年79岁的巴塔利亚操了一口略微沙哑的嗓音，没有意大利南部人士常见的拘谨。她出生于意大利西西里岛首府巴勒莫，36岁与丈夫离婚后开始从事摄影记者工作。1974年，在米兰受训一段时间后，巴塔利亚重返西西里岛开始为左翼报纸《L‘Ora》供稿。截至《L’Ora》1990年停刊，巴塔利亚共拍摄逾60万张照片，其中大量作品记录了西西里岛黑手党在当地的暴戾行径，巴塔利亚亦通过摄影成为首批挺身公开谴责黑手党的人之一。

　　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早期西西里岛身处黑手党最血腥的杀戮时期时，巴塔利亚一直以摄影记者的身份冲锋于前线。她的记录起始于黑手党之间残忍的地盘争斗、高级警官和政客被谋杀。有时，她一天之内甚至会身处四五起谋杀罪案的现场。因记录死亡太过频繁，她看起来就像是一所流动的陈尸所，“我像是把那些血液都存档了起来。”可以说，那些沾满死亡血腥气的照片“成就”了巴塔利亚，也让她在国际摄影界声名鹊起。

　　巴塔利亚无意间拍下的照片，未承想也影响过意大利的政治局势。1993年，巴勒莫检察官在起诉接连七次担任过意大利总理的朱利奥·安德烈奥蒂(Giulio Andreotti)时，曾查验过巴塔利亚的摄影档案，并在其1979年拍摄的两张照片中发现安德烈奥蒂与黑手党核心成员尼诺·萨尔瓦(Nino Salvo)共处的画面。此前，安德烈奥蒂曾矢口否认认识萨尔瓦，这两张照片因此成为这位叱咤一时的政治家与黑手党有染的唯一物证。有趣的是，巴塔利亚已然忘记它们的存在，更未曾想到它们会在14年后发挥重大影响力。1993年5月，安德烈奥蒂因涉嫌与黑手党有联系而被意大利参议院取消了豁免权并被拘留。

　　巴塔利亚的摄影在黑手党于意大利掀起短暂却慑人的战争后达到高潮，在这场争斗中，有两位带头反对黑手党的法官——乔瓦尼·法尔科内(Giovanni Falcone)、保罗·博尔塞利诺(Paolo Borsellino)先后于1992年死于炸弹袭击。他们曾是巴塔利亚最亲密的朋友。就在去年12月，曾策划谋杀案且正处于监禁中的黑手党前首领图托·瑞纳(Toto Riina)还从监狱发布了对法官尼诺·迪·马特奥(Nino Di Matteo)的死亡威胁，声称爆炸物早已为其准备好。消息传出来时，几乎让巴塔利亚血液凝固，“我很难受，现实又甩了我们一巴掌。这些忠于职守的法官孤立无援，黑手党却随时能用任何卑鄙手段陷害他们。”

　　马特奥被威胁的原因在于他正在着手调查科萨·诺斯特拉领导人与1992年的法官被害案的关系。“意大利现今的谋杀可能少了些，这只是黑手党保持了低调而已。我们还是有暴力和可怖的腐败，一大帮人仍在遭遇敲诈勒索。”尽管不断受到死亡威胁，巴塔利亚仍旧穿着写有“公民保镖”字样的T恤参加了支持马特奥的示威游行。目前，一些意大利高级警官以及一位前内政部长已开始接受审判。“是时候知晓所有真相了。到底是哪些体制内的人成了科萨·诺斯特拉的共犯？只有真相大白我们才有可能获得司法公正，并创建一种信赖关系。我们还是需要优秀记者让这些期许变为现实。”